他閉上眼睛,淚水從眼角滑落。
“你說啊,到底是什麼苦衷讓你那樣狠心拋棄我?”她的聲音哽咽了。
他輕輕搖著頭,不肯開口。
淚水已經洶湧釋放了!
“求你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麼苦衷!如果我能接受,我會自動消失的!”她抽泣著,把他的頭擁入懷中。
“可是,如果你的苦衷打不倒我,你就休想再趕我走!”她把手指插進他的頭發裏,撫摸著。
他的情感終於找到了出口,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
待他的哭聲變小之後,她放開了他,但還是用雙手捧著他的臉頰。
“告訴我吧,好嗎?”她的聲音是柔和的,值得信賴的。
他點點頭,拉她坐到自己身邊。
她聚精會神地望著他的眼睛,不肯挪動半分。
“七年前的那場車禍,不僅奪走了我父母親的生命,奪走了我的容貌,還奪走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他似乎又說不下去了,痛苦地拉扯著自己的頭發。
她心疼地阻止他的動作,把他的雙手都握在自己的手中。
然後,她用憐惜的目光望著他,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過了好一會,他才恢複了繼續說下去的勇氣。
“就在你昏迷的那段日子裏,我才知道,在那場車禍中,我還失去了做父親的權利!”他沉痛地說道。
“可是你還擁有做丈夫的權利!”她幾乎是沒有思考,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驚訝地望著她,本以為她會考慮一會,然後才會說出安慰他的話。他沒想到,她不僅沒有考慮,甚至連說出的話也不是單純的安慰,而是一種不含任何同情和憐憫的鼓勵。
她不做任何考慮的回答,讓他很踏實,原來她並沒有可憐和同情他!
他望了她一會,然後就狠狠地抱住了她!
“但是,如果我們在一起,你就永遠不能做母親了!”他把臉埋在她的長發裏,哭泣著。
“你錯了,我還是一樣可以有孩子的!”她輕鬆地說道。
他鬆開她,疑惑不解地望著她的臉,難道她想生一個別人的孩子嗎?
“這輩子,你就是我的孩子!而我,也是你的孩子!”她俏皮地摁了一下他的鼻子,“笨蛋!”
他的眼眶濕潤了,淚水再次占據了視線。
他又狠狠地把她擁在懷中。
這個女人就是上天恩賜給他的天使,她總是能給他以一種說不出來的力量,讓他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覺得生活是多麼的美好!
“惡婆娘,你敢咬你男人!”他“凶相畢露”。
“臭男人,這是給你的教訓!”她毫不示弱,“以後再敢有事沒事地自作主張,當心我把你咬成姐妹!”
他笑了,笑容中帶著幾分邪惡,“那咱得先驗驗,萬一我現在就是姐妹呢?是不是就不用你費力了……”
“你少來了,大白天的……”她反抗的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已經被他騰空抱起。
“妞,想你想了七年了,別管白天還是晚上了,行不?”他把頭埋在她的胸口,撒著嬌。
“哎呀,我了個去!要說你不是朱律都沒人信!就這幅耍賴撒潑的架勢,跟七年前一模一樣!”她在他懷裏喊著。
“你真不介意我們之間隻能開花不會結果嗎?”他忽然又正色問道。
“拜托,我們之間連開花都不可能,我是不會嫁給你的!”她撇著嘴說道。
他的神情一下子萎靡了,輕輕把她放下,“看來你還是介意我不能給你個孩子!”
“你傻啊?”她“惡狠狠地”戳了一下他的額頭,“我說我不會嫁給你,沒說不跟你在一起啊!”
他還是沒明白,呆呆地望著懷裏的她。
“呆子,你不是還介意你的那個誓言嗎?所以,我們不結婚,但是仍要相守一輩子!”她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自在地晃悠著身體。
他明白過來她的話之後,淚水又湧了出來。
“哎,你是孟薑女吧?不過我可跟你說清楚了,我可不是範喜良哈!”她用手背抹著他臉上的淚水,打趣道。
他把臉貼在她的衣服上,拭幹了臉上的淚水,“不哭了,讓我用實際行動來表決心吧!”
說完,他抱起她,飛奔進了臥室……
五十年後,程諾無疾而終。
翌日,朱守禦被發現氣絕於程諾靈前,死因不詳。
數日後,在他們合葬的墳塚前,一個中年婦人用手帕擦拭著墓碑。
她的旁邊,站立著一個中年男子。
潔白如雪的漢白玉墓碑上雕刻著朱律和程諾這對有實無名的夫婦的名字。而立碑人,則是“女兒餘睿妮女婿錢震男”。
一場跨越了五十七年的愛情故事就此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