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離(1 / 2)

南漳沒有想到會得到一張古墓衝開據的介紹信,這是她的通行證。如果南漳願意,她可以憑著這張證明,在全國各地四處流浪,而沒有人懷疑她的身份。

一個處處與她作對的生產隊,最終卻給了她一張行走天涯的身份證明。這個世界總是存在著不可思議的事情,昨天的敵人,一轉眼,卻有可能是我們最親最愛的人。

當任何事情沒有發生之前,我們壓根就無法預測下一步會是什麼樣子。也許人生的有趣之處,就在於此。

南漳站在小橋上,側著身子,凝視著緩緩淌過的潺潺流水,似乎陷入到一種不可名狀的沉思中,不能自拔。就是我和蘇麗走到她身邊,她也沒有察覺。

我不得不叫一聲南漳來提醒她。

她瘦弱的身子帶動著軍綠外衣抖動一下,仿佛南漳讓我突入其來的叫聲驚嚇到了。她望著我們,臉上帶著的迷惘之色一瞬間風吹雲散。南漳利落地說:“我們走吧。”之後,轉身走在我們的前麵,先跨過了小橋。

一過小橋,就離開了古墓衝的地界。

我和蘇麗商量過,不告訴南漳在我們離開古墓衝之前匪夷所思的經曆。不然,好奇衝動的她會返回生產隊探個究竟。那麼,帶她走的願望有可能落空。

我發現自己挺在乎南漳的,不想讓她獨自一個人落在這裏。我覺得整個生產隊的人都在和她過不去。

我們開始慢慢往對麵的山上爬,似曾相識的山道我和蘇麗來時走過。想不到,僅僅十幾天的時間,山道兩邊的青草已經瘋長開來,中間還加雜著紫色的小碎花。微風吹過來,它們在草叢中跳躍躲閃。

別了,古墓衝生產大隊。

在走過我們來時掉過車輪的山崖旁時,我有意識地往下麵望了望,突然,從山澗內射出一道強烈的光線一下刺傷了我的眼,好像下麵有什麼東西反射了太陽的光線。等我眼睛重新適應,再往下張望時,卻什麼也找不到,隻是見那瘋長的野草已經淹沒了穀底。

蘇麗見我發愣,不禁多看了我一眼。我什麼也沒有說,緊緊跟在南漳的後麵往前走。

對於南漳到南陽後住在誰家,蘇麗和我產生了分歧。

我認為蘇麗是一個女孩子,南漳跟著去她家住理所當然。我一個男的,帶著一個女孩子回家很不方便,而且搞不好還會被人說閑話。我知道我那些關著門過日子的小市民鄰居,巴不得你出點兒狀況,好讓他們看笑話。

蘇麗認為南漳應該跟我走,她們家的住房太緊張。她回去要和妹妹弟弟擠在一起,如果南漳再去,根本就沒有容身之處。我就不一樣了,有個妹妹,南漳完全可以跟她住在一起。

她怎麼可能知道我妹妹是一個人住呢?鐵釘廠家屬院的排子房,我們家也就分兩間,小的我住,大的老爹老媽還有我妹擠在一處,屋裏除了擺兩張床之外,還兼做客廳。實在是地方太小了,我老爹偷了不少鐵釘廠的青磚,在我的房間對麵蓋了一小間違章建築,當了廚房。

這樣擁擠的房子,南漳去了怎麼住?

可是不管我怎麼跟蘇麗說,蘇麗就是不相信。想說服一個人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何況有南漳一直跟著我們,我也不能大聲說,也不好直說,怕南漳聽到。我隻好妥協地小聲說:“讓她先住你那兒,將就個一兩天,我跟我們家談妥之後,讓她住到我們家,這行了吧,蘇麗。”

蘇麗這才勉強答應。在我們處境不妙的時候,我和蘇麗處得非常和諧,而且能互相幫助。到一種相對安穩寬鬆的環境中,反而突然有種疏離感。她的這種距離感,讓我一時有點不知所措,無所適從。

南漳隱約之間猜測到我們之間在談論她的住處問題,她在前麵一邊把玩著短而鋒利的銅劍,一邊大聲衝著後麵並排而行的我和蘇麗說:“放心吧,我住你們家,會給你們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