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和十一年,正是入秋時節,皇宮禦花園樹木已然黃了葉開始落葉,而在伊雲殿的院子中,一叢上好的墨竹卻依舊顯著飽滿的綠色,直晃人眼。
洛翼銘一身明黃色雲錦長袍隱隱地站在竹林中,格外顯眼,隻見他闔著雙眸,臉上一掃先前的冷漠,帶著點點溫潤,負手而立。
這叢竹林是紫蘊離去之前最喜愛的地方,洛翼銘抬手撫上身前不遠處的一株墨竹,觸手一片溫潤。
風起,略帶涼意的風灌入竹林,穿梭而過,帶起他明黃色的袍子和那泛著光澤墨色的長發,兩種顏色,明顯的發差,讓人眼睛不禁一痛,閉眼再看之時,卻從洛翼銘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濃厚的悲傷。
深吸了一口氣,洛翼銘覺得紫蘊的氣息還停留在這竹林之中,竟不自覺地濕了眼眶,卻又是怕被人看到生生逼回了眼眶之中。
緩緩睜開雙眼,洛翼銘平靜地看著這片依舊泛綠的竹林,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和他人說話一般:“明日就要前往西傲,但願朕能找到你。”
說完這句話,又是一陣死一般的沉寂,不知過了過久,待洛翼銘再次睜眼之時,卻發現天不知何時已經黑了。
再次環顧了一圈竹林,洛翼銘輕扯薄唇,邁步離開伊雲殿。
翌日一大早,東方剛顯白,洛夏京都城門外,洛翼銘一身墨色盔甲坐在馬上,秋日早上甚是寒冷,潮濕的秋風拂麵而來竟讓人感到一絲刺痛,而洛翼銘卻似渾然不知,依舊愣愣地坐在馬上,眺望著他即將前往的方向,眼中的寒意卻是較秋風更勝一籌。
隨著寧放一聲令下,他們身後幾十萬大軍一起邁步前行,揚起一地的灰塵,甚是壯觀。
一月之久,洛夏大軍終是到了離西傲境外一處名喚“蒼茫古道”的地方,這是一處不大的空地,頭上是自兩邊延生而出的岩壁,不寬,卻足以遮蓋這空地不小的一處地方,遠觀,卻是一個兩邊開口的罐子。
洛翼銘的營帳被安排在岩壁遮擋的地方,甚是安全,待一切安排就緒,寧放環顧西周卻不見洛翼銘的蹤影,心裏一陣慌張,隨手便抓來一個經過他身旁的士兵,開口道:“見到皇上沒有?”
小士兵被他忽如其來地一抓,愣了神,半天才恢複過來,忙結結巴巴地道:“回將軍,皇上,好像去了上邊的岩壁。”
聽得士兵如此一說,寧放高懸的心瞬間落地,卻仍是向著岩壁奔去。
岩壁之上,洛翼銘依舊是那身墨色的盔甲,垂手而立,狂亂的風無情地肆虐著他一頭的黑發,他卻是不理不管,隻是如雕像一般矗立著,眺望著西傲的方向,寧放知道,他又想起了那個女人。
靜靜地佇立於他身後,寧放竟然不知是該離去還是該前進。
正當走神之時,洛翼銘卻是開了口:“寧放,你來了!”
寧放聽得洛翼銘叫喚自己,於是上前,抱拳行禮道:“臣叩見皇上。”
“起來吧,這就我們兩,不須如此。”
“寧放。”洛翼銘不看已經走至身旁的寧放,眼神依舊凝視前方,“你可勘察過這‘蒼茫古道’的地形?”
“恩,這蒼茫古道雖空間不大,卻是極易躲藏,不容受人攻擊,但是唯一不妥的地方便是……”
未待寧放講完,洛翼銘已然接了下去,“這唯一不妥之處便是這‘蒼茫古道’前後路欲漸變窄,如若敵兵堵上兩端路口,我們便成了這甕中之鱉,隨意任人魚肉。”
寧放皺眉不語,表示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