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東方破曉之際,狄曜的隊伍終是到了斷崖的另一邊。
晨光之中,狄曜依舊是一襲素色的長衫,挺身坐在一匹黑色的馬匹之上,獵獵作響的秋風帶著清晨特有的濕潤,吹拂起他如墨的三千長發,於腦後飛揚,飄蕩起數個弧度。
“少主,趕了一夜的路,要不就在此休息一下?”說話的是忠親王僅存的族人中地位較高的一位,二當家。
狄曜環視了一圈四周,前後皆是大道,左側是一麵五人高的斷壁,而兩一側是一叢矮草叢,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一個縱身,狄曜已經下馬,雙腳穩當的落地,“就聽二叔的,大家在這休息一會。”
然而狄曜話音剛落,便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輕微的呼喊聲:“少主,少主,我是愛兒……”
疑惑的皺眉,狄曜循聲望去,卻見左側斷壁上一抹豔麗的血紅色正迎風而立,如墨的三千青絲在腦後飄蕩,火紅的嫁衣在秋風在鼓起,發出嗖嗖的聲響,苗愛兒蒼白如紙的麵龐上帶著
不自然的潮紅,還有一絲放心的笑意。
看著兀自在斷崖上揮手的苗愛兒,單薄的身體在秋風中就像是立刻便會倒地一般。不理會她麵上那抹意味明顯的笑容,狄曜依舊是那般冷冰,帶著薄怒吼道:“你怎麼會在這?”
淡淡地向著狄曜扯唇燦爛地一笑,苗愛兒完全無視他眼中的冰冷:“因為你在這,而我是你的妻子。”
“夜夕沒有告訴你嘛,那場婚禮就當是一場鬧劇,我不是你的相公,而你也不是我的妻子,你沒必要如此。”別過眼,狄曜不去看苗愛兒,神色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上馬,啟程,務必盡快到達目的地。”
不再看苗愛兒一眼,狄曜抬腿上馬,甩動馬繩便要離去。
苗愛兒聽聞狄曜的話,看著他臉上那抹冷酷,心頓時一陣刺痛,他怎麼可以這般無情,什麼叫做那場婚禮就當成是一場鬧劇?
可笑,可悲。
“少主,你怎麼可以這般無情地說出那些話。”訕訕的,苗愛兒自嘲一笑,抬首欲將眼中的淚水逼回,“你怎麼可以這般……”話還未說完,苗愛兒已如一尾斷翅的蝴蝶,從斷壁頂跌落,直直地向著地麵墜去。
突然,行進的隊伍中有人驚呼了一聲:“苗姑娘!”語氣中的驚慌引得狄曜和眾人回頭,入目卻是苗愛兒至斷壁頂上墜落,像一片失去枝椏的落葉,隻稍片刻便會落入泥土之中,化作春泥。
狄曜不知此刻自己是何種的心情,驚慌?恐懼?無措?他想都不是,因為那遠遠沒有在看到紫蘊身處險境時來的那般的劇烈。那也許隻是心中的一抹無奈。
輕歎了口氣,狄曜腳尖在馬背上一點,縱身向著掉落的苗愛兒飛去,手猛的扣上她纖細柔軟的腰肢,狄曜抱著苗愛兒在空中幾個回旋,落地。
看著苗愛兒麵上,身上的傷,冰冷的眸子難得顯露出了一抹訝異。
躺在狄曜懷中,苗愛兒幽幽地睜開雙眼,嘴角扯起一抹明媚的笑意:“少主,你又救了愛兒一次。”
“為什麼,為什麼要追上來,為什麼把自己弄成這幅摸樣?縱然這次婚禮不作數,你依舊可以好好地呆在暗夜。”
望著狄曜的雙眼,苗愛兒很高興,因為她能明顯感受到他眼中那抹情緒的變動,那是以前他看她時從未有過的,抬手想要撫上狄曜消瘦的麵龐,卻是在距離他不遠處生生頓下,尷尬地一笑,兀自收回手:“因為你在這,而我是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