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像為了自己贖罪(2)(1 / 3)

就在這幾十分鍾的時間裏,我覺得自己突然長大了。要在過去,我一定被嚇昏過去或者惡心嘔吐。美國人親熱不顧場合,並非一無所知聞所未聞。但是,從來沒有像像今天這樣受到感動和震撼。也許,因為熟悉?因為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因為我對他們有感情?我在心裏祝福他們,為他們高興。他們是幸福的,幸福得令我妒忌。那個短暫的鏡頭是多麼刻骨銘心啊,雖然隻有幾秒鍾!原來**可以有不同的方式;可以大聲發泄;可以豐富生動得猶如身處天堂……這對我都是第一次。第一次看見,第一次聽到,第一次從難堪到欣賞,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身體受到感染……太多的第一次,都發生在那一瞬間。上帝啊,為什麼我的耳旁又響起來貝利的聲音:如果我可以,你為什麼不可以?

莉莉醒了。莉莉千萬不要出聲,不要打擾他們。我趕緊抱起她,很輕很輕地唱歌:

小燕子,穿花衣,

年年春天來這裏,

我問燕子你為啥來?

燕子說,這裏的春天最美麗。

回到家,我平靜地告訴任平,搬家的事情大概差不多了。我沒有提貝利,因為怕不小心把錄音和拍廣告的事兒漏出來。我說我們應該著手整理東西,打包裝箱。

他說明天去接你的時候,我要把房子看一看。我覺得很合理,答應去和葛萊西雅說。但是,我心裏清楚,必須等貝利把東西收拾完以後才能讓他進去。

家裏淩亂得很,從廚房到臥室,地上有枯黃的菜皮和被撕破的白色信封,有一個空空的塑料袋被揉成一團,丟棄在客廳的角落裏。咖啡桌上堆滿了色彩濃烈的廣告報紙和免費雜誌,電視機的屏幕上蒙著厚厚的一層灰。浴室裏的髒衣服簍已經滿了,地上的頭發一捋就是一把。床單也該換了,枕頭套上油跡斑斑。這個家的主人身在曹營心在漢。我懶得收拾,他就更不用說了。

一空下來,貝利和葛萊西雅的裸體鏡頭就出現在眼前。不僅曆曆在目,而且引起我一陣激動。我產生了幻想,幻想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分子。他們上氣不接下氣的對話,聲嘶力竭的叫喊,變形的臉部表情以及皮膚肌肉和雙方的動作,像幽靈一樣,不肯離開。那是挑釁,也是引誘,是刺激,也是打擊,是激動,也是痛苦。我想把他們掃地出門,統統趕走,可是他們穩坐泰山一樣賴著不走。真見鬼啊,好像侵略軍打了勝仗似的,在我麵前趾高氣揚。

我的注意力就這樣出了問題,對任平的話聽而不聞,要說好幾遍才能聽懂。

葛萊西雅關照的事情,有的也忘記了,需要經常提醒。

佩芬,你怎麼啦?任平問我。

沒什麼。我微笑著說,要搬家了麼,事情太多!

佩芬,你好像有心事。葛萊西雅真厲害,一眼看穿了我!昨天她來我房間的時候,已經打扮完畢,穿著紫紅色的套裙,長頭發一把紮在後麵,眼睛和嘴唇都補了妝,一點不露痕跡。要不是我唱歌,歌聲通過監聽器傳出去,他們倆還沒完呢!當然,我不是故意的,根本沒想到葛萊西雅把監聽器帶在身邊。

客廳的地上也被收拾得幹幹淨淨,兩個旅行包原封未動,地上的衣服消失了。貝利像蒸發了似的,沒有露麵。一切恢複原狀,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那個驚天動地的情景如同一場夢幻,灰飛煙滅,卻在我身上延續下來。貝利到哪裏去了呢?他的車明明停在車道上。我知道他在樓下,就在臥室的隔壁拆除設備,卻感到他好像去了遙遠的地方,不願意出現。我去樓下臥室取手袋準備回家的時候,竟然不好意思去和他說再見。

我有什麼心事呢?有心事的應該是葛萊西雅,讓第三者目睹他們**。如果我們互換,我的臉往哪裏擱呀?

沒有,沒有。我笑著說,廣告的事兒恐怕幹不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