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好像受了很大打擊似的,聳拉著腦袋,眼神中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情緒開始渙散,他突然想喝酒,甚至是懷念大醉一場的味道,轉身走出小院,每一步都踉蹌著,臉色蒼白的像病夫,這一刻他失去了心中一件很重要的事物,他要去把它找回來,可是天地茫茫,如何去找,就這般走出小院,走出小巷,彙入茫茫人海。
沒有在意江月白的離去,孫忍走回屋內,甚至對小院中一切都隻是輕輕撇過一眼,便不再有絲毫關注,喝一口竹筒中的老酒,也曾嚐試過其他的酒,總是比不上這竹筒中的酒對味,可是就算這般對味的酒水,也壓製不下心中的煩躁,隻要想起卓紫衣那副吃定了自己的模樣,孫忍都忍不住想要將手中的竹筒摔了,狠狠的摔在地上,摔成粉末才好。
小蠻跟著孫忍走進竹樓內,兩人一前一後,誰都沉默著。
小院中一老一少也是沉默著,安靜的可怕,呼呼的風聲,吹盡人的耳中格外諷刺,這時候才覺得,最可怕的兩種情況,一是極端的靜,一是極端的吵。
小泥人對著這安靜的小院,小孩的心性總是跳脫的,可是這一刻小泥人卻是沒有任何反應,終是輕悄悄的走到老人身旁,一隻凍的通紅小手,輕輕扯了扯正在發愣的老人的衣袖,卻是沒有說話。
老人從怔神中反應過來,看著拉著自己衣袖的孩子,臉上帶著慈祥的笑,伸出手摸了摸小泥人的頭,又轉眼看著老道的屍體,心中想到:“師父,這麼多年了?”
他拍了拍小泥人,示意他回家,轉眼又想起那已倒塌的院牆,一陣苦笑。然後走向老道的屍體邊上,伸手將老道的百納袋扯了下來,撿起老道身旁的兩把劍,竟完全裝入到了那巴掌大的小袋中,接著抱起老道的屍體,朝著自家打鐵作坊而去。
竹樓中的兩人也不在沉默,小蠻仰著頭看著孫忍,玲瓏剔透如百靈鳥的聲音卻講著的是沉重的話:“他是不是和母親的死有關?”
聽到小蠻的話,孫忍忍不住低頭看著自己的妹妹,心中一陣愧疚感悠然而生,本該是無憂無慮的孩童,可是又能怎樣,在這世道之中活著才最重要。
“有關”哪怕是可怕的對手孫忍也不願欺騙小蠻。
“他很強,強到哥哥連在他麵前動手都不敢?”話說的那般狠,毫不掩飾眼中澎湃的殺意。
孫忍一陣苦笑,蹲下身去,口氣漸漸溫柔起來,伸出一隻手來揉揉小蠻的小腦袋,溫柔的說道:“哥哥一定,一定會去討回個公道的。”溫柔中有無奈有痛苦,有糾結,有殺意。
小蠻沒有再理會孫忍,走出竹樓,屋外已是空空蕩蕩,她走到小院外,看著自己親手堆起的雪球,彎腰又在地上滾了一個碗口大的雪球,堆在了之前那個雪球之上,看著像一個雪人了,少女認真的看了這個雪人很久,久的不知過了多少柱香,多少個時辰,她抽出腰間的短劍,使勁劈了下去,一劍兩劍數不清多少劍,每一劍都劈在同一個位置,不偏不倚,沒有一絲玩鬧的童趣,反而是殺機凜凜。
……
雪地中往往有很多奇觀,就像此刻這茫茫雪海之中點綴的一抹嫣紅,師婉君行走在茫茫學海間,身上穿著著那火紅的裙擺,在泛著寒光的學海中分外惹眼,同樣惹眼的是那一抹嫣紅前麵的一座草廬,遠離人煙,不惹人間煙塵的背後不知是世道太過艱辛,還是不喜山下那汙濁的人心,反正這世間從來不缺所謂的隱士高人。
師婉君熟門熟路的走向草廬的台階,她並沒有想過那個小院會因為自己而引起連番大戰,即便想過了也會一笑了之,並非魔道之人就那般絕情,隻是那小院主人都解決不了得麻煩,她再出手不過是礙眼而已,不過這並非就說明她的內心應該是平靜的,若是這樣以為,那便是大錯特錯了,畢竟她的腦子中怎麼也忘不掉,那一襲青衫,喝酒時那落拓的樣子更使得她心亂如麻,可是她走到這座草廬之前,還是將這種情緒使勁的壓了壓,若人心中真有所謂的陰暗角落,相必此刻那情緒定將在那裏堆成了亂麻。
她整理好情緒,然後推開了門,本該簡陋的草廬之中竟罕見的有著一幅別致的布局,推開門扉,堂屋內錯落有序的放置著幾把椅子,椅子上坐著幾個大漢,這些大漢看見師婉君的到來沒有一絲驚訝,錯愕,也沒有一絲歡喜悲傷,總之各自坐著各自的事,好似沒有看見師婉君這個人似的,盡管這麼個絕頂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