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和你捉迷藏
八年過去,你的音容笑貌,在歲月的侵蝕下漸漸模糊。我好怕有一天,會突然想不起你的樣子,還有那些消失在歲月裏不可複製的流年。我一直不敢去看你,這樣我才可以一遍遍騙自己,你不曾離去。
你的離開,是我第一次體會到什麼是生離死別。隻不過上了幾天學,一放假,我尋遍所有的角落都找不到你,那是一種對現實無力的恐懼。我不相信,你肯定在和我玩捉迷藏呢,你什麼時候愛玩這個遊戲了呢?跟個小孩子似的。你說,你會等我來看你的,你從不騙我,可這一次,你卻騙我了,我不會原諒你。
檸檬水的童年
我讀小學的時候,你還未生病,是那樣的生龍活虎。那時我常住你家。每天,你會在我上學時,偷偷地在我書包裏塞幾元錢。那時候,幾元錢還可以買很多東西。但我不會用,我知道你過得並不好。對我大方,對自己卻分外吝嗇。我怕你傷心,就偷偷把錢存了起來,然後悄悄塞進你的枕頭套裏,那是我一不小心發現的秘密。
後來我搬回了奶奶家,你還是那樣疼我。每天,一有好吃的都會拿到半山腰等我,那是我放學回家必經的路。太陽狠辣,把你黢黑的身軀曬得發亮,你抬手揮去額上的汗,笑著把吃的塞我懷裏。我隻顧著開心,忘了那是你舍不得吃的東西。現在想想,似乎操勞了一生的你從來沒吃過什麼好東西。
我還記得有一次,我有些口渴,生氣地埋怨你為什麼隻給我帶吃的不給我水。你委屈地說你忘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後來,你總會記得給我帶上一杯檸檬水。
歲月慢走
關於你的記憶很短,零零碎碎,大多都忘了。我痛恨自己的絕情,痛恨我屈服於歲月。我知道,若是你,關於我的一切你都不會忘吧。
我突然想起你生病的樣子。那時我已上初中,住進了學校,那是我關於你最近的記憶。
那時,你臥床不起,我受母親所托每周放學都會去看你一眼。其實,我也是牽掛你的,隻是那時我讀不懂你內心的孤獨與悲哀。
你去世後,鄰家阿婆對我說,你每天都在問她星期幾,每天都在計算見到我的日子。而毫不知情的我,每次去看你都不超過五分鍾,那時我總惦記著看你一眼後回去和小夥伴一起玩。
後來,我媽告訴我,舅媽準備把你送去養老院。你哭了,哭鬧著要見我。原來,你怕你走了,我不知道你在哪裏,你怕我找不到你,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我還記得你後來病情惡化發病的樣子,渾身抽搐,口吐白沫,眼珠都變成了可怕的顏色。那是我第一次那麼害怕,那麼無助,我幫不了你,隻能在一旁看你難受。你的眼神依舊那麼深情,我卻害怕地轉身,不敢直視,我想那時的你一定很難過吧。
懷念·祭奠
外公外婆,我想你們了。失去你們,我才深刻明白有些人消失在時光裏,就再也尋不回來,那是一種難以啟齒的荒涼。外公外婆,你們用生命教會了我珍惜。
外公外婆,我好想告訴你們,也不知道你們是否能聽到。我考上大學了,我們家唯一一個大學生,我不是想炫耀什麼,現在大學生可多了。可我覺得,你們一定會高興的,我沒讓你們失望。
小時候,你們對我說,璐璐要好好讀書,考一個好大學,做一個能幹的人。
你們在世的時候,姐姐和哥哥初中未讀完就出去打工了,那時候我才小學。外公外婆,我多麼希望你們能看到我的努力,多麼希望你們能聽到我仰望夜空對你講的每一個故事。
他們說人死後會化作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