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寬看見唐昊,很是尷尬,讓手下人少安毋躁,快步走近,低聲道:“上麵的府尹催促了,縣令大人沒辦法,至少先抓一個有嫌疑的回去,也好讓那些多話的人閉嘴。”
唐昊壓抑著自己的火氣,道:“既然隻是有嫌疑,就說明並未有證據,如何能擅自抓人?牢房裏什麼條件你知道,寧兒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如何受的住?倘或她果真沒有殺人,這般白白受了罪,萬一以後落下什麼病根怎麼辦?”
大寬無奈道:“唐兄弟,你就別為難我了。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懂,可這是上麵府尹大人的意思,縣令大人都不能違背,你我二人又有什麼辦法?”
寧兒定定地聽著他二人對話,眼淚落了下來。她沒有想到原來自己一直都是衙門懷疑的目標,隻是唐昊堅持在沒有找到證據前,不允許抓捕她。寧兒心下感動異常,自知也是自己任性自作孽,說下太多對自己不利的言辭,輕聲道:“唐公子,多謝你的好意。如今我已是孤家寡人一個,沒關係的,你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大寬見狀也有些不忍,輕聲道:“我們並未定案,委屈寧兒姑娘了。如果姑娘果真沒有殺人,來日必然會放姑娘出來,那時,我大寬親自向你道歉賠罪。”說罷,向身後眾人揮了揮手,取來鐐銬,將寧兒押走了。
唐昊憤憤不平地看著大寬等人將寧兒押走,心裏更加急切想要破解這一切的謎團。蘇筱晴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溫聲道:“不要急,我想大寬他們不會難為寧兒的。冷靜下來,我們才能找到突破口。”
唐昊聽著蘇筱晴的話,漸漸地穩定了自己的心緒,開始反思一切線索。從鄭君寶在桂坊街被刺殺,到齊芳在家中被活活挖去心髒而亡。兩件並無一絲共同點的案子,卻都發生了屍體被盜的情況。究竟這兩件案子有沒有聯係,有什麼聯係?唐昊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蘇筱晴看著唐昊焦急的模樣,心裏也是細細思索,喃喃道:“你說……偷屍,一般來說是為了隱藏什麼秘密吧。可為什麼仵作都已經驗過屍了,還要偷屍體呢?”
唐昊也是皺眉:“是啊……我也想不明白……如果說鄭君寶實在街上被殺,不方便挪走屍體,需要到停屍房去偷。可齊芳呢?她是在後院根本沒有人注意的情況下被殺,為什麼當時不帶走屍體?馮仵作已經檢驗過屍體,難道那凶手就不擔心他要隱藏的秘密已經被馮仵作發現了嗎?而且,凶手隻要當時準備些工具,旁人也未必就看得出他是在運屍啊。他……”唐昊說著,忽然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
蘇筱晴看出唐昊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關鍵點,忙問:“怎麼了?你想到什麼了?”
唐昊眼神閃著精光,緩緩道:“為什麼殺人當時不直接運走屍體呢?因為當時……來不及!”
蘇筱晴有些不明白:“你說清楚點,什麼來不及?為什麼來不及?當時後院沒有人,寧兒剛才說了的啊。”
唐昊已經完全想通了此處關鍵,興奮地抓著蘇筱晴的手,道:“我明白了!是意外!有意外!”蘇筱晴見他高興地手舞足蹈,自己卻依舊沒有弄懂唐昊在說什麼。
唐昊飛快地跑了出去,找到在前堂的老板葛元。葛元因為寧兒被帶走顯得更加落寞了,家裏空蕩蕩地就剩下他一個人,和店裏僅剩的兩個跑堂小二。
葛元見唐昊從內院奔了過來,忙起身行禮,話還沒出口,唐昊已經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眼神閃著精光,道:“葛老板,你把案發當天你進去看老板娘的過程再說一遍!”
葛元被唐昊嚇了一大跳,不明白還有什麼好說的。但是唐昊並沒有撒手的意思,麵上神情堅定,葛元隻得歎了歎氣,又講了一遍:“案發前幾天,拙荊就有些著了風寒,身子厭厭的。但是因為店裏忙,她平日裏身子又好,隻是撿了幾付藥回來吃遍罷了。那天過了巳時,大約午時一刻的時候。夫人說她實在難受得緊,不想吃午飯了,要回房休息。我跟她說沒關係,店裏有我呢,讓她趕緊回去。差不多申時的時候,我才把今日該收的賬單都清點清楚。那之後也沒有什麼別的重要的事,我便讓六子看著店,想回去看看夫人是否需要什麼幫忙的。結果進屋就看見她倒在地上,渾身是血……”
唐昊仔細地聽著葛元的描述,不肯錯過一個字,又問道:“你進去的時候,後院是不是沒有人?”
葛元回答道:“這段時間是年末年初的交接時分,生意是最好的,真的是特別忙。家裏的小子丫鬟們都安排到前堂來幫忙照顧生意,或是出去給客人們送酒去了。寧兒雖說能照顧拙荊,但是那幾天她恰好也生病了。所以我才有些不放心,想著趕緊清點了賬單,回去看看夫人。”
唐昊聽到此處,麵上露出了一絲笑意,繼續問道:“你們每年此時都是這麼忙嗎?”
葛元說到此處,臉上有一絲自豪:“是啊。年末年初的時候,迎來送往的事情多。不管你是家裏接待客人,還是在外招呼,都免不了酒水。不是我吹牛,論起美酒來,在這倉頭縣地界,我們這元芳酒莊絕對數一數二。多少客人都爭著要我們送酒到家裏去,或是直接登門請客。所以每年這時候,都是忙得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