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真的不一樣了……
模糊印記,在睡夢裏一遍又一遍地呈現,這個世界,早已經淪落紅塵。
禁果的傳說,仿佛天外飛仙的長劍,狠狠地紮頭和尚的心靈,額頭上的汗水,大滴大滴的垂落。
鳩摩智、鳩摩智……鳩摩——
原來我就是那個大智近妖的番僧,未來的吐蕃國師、大輪明王鳩摩智。
天龍的世界,我要延續它麼……
……
少年和尚雙眼微闔,渙散的瞳仁散發著完全沒有著落的主題,淡淡的霧氣從額頭開始,直到全身上下全部籠罩開來為止,佛家的內功,本就溫厚而氣息綿長,即使隻是剛剛小成,也已經足以在心魔來襲,心智不能夠維持自己本來思維的情況下大體上保護好本體。
車水馬龍的鋼筋混凝土城市,灰沉沉充滿汽車尾氣味道的天空,妖豔風騷、端莊成熟的OL上班女郎……
雪霧彌漫的雪山大輪寺,尊尊教誨的老禪師,單調卻充滿激情的修煉歲月,還有那個十年如一日的美麗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
他已經分不清,哪裏是現實,哪裏才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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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你不是真心的,是嗎?
不是真心,對待自己的妻子,尚且不如一塊冰冷徹骨的石頭,我的身子,又豈是一塊石頭可以比擬……
恍惚間,和尚的意念好像被一汪吸力極大地漩渦吮住,耗盡全身力氣也無法掙脫,一柄銀白色的利劍穿透時間與空間,在他蘇醒之前一擊即中,犀利的劍氣透過紙糊的小軒窗,直麵冷汗淋漓的額頭,血珠隨即湧現,和尚剛來得及睜開的雙眼逐漸渙散,繼而昏迷過去……
“好一個俊美的和尚,婆羅門的男人,是否都是這般俊俏得讓女人都不敢逼視?師兄,他可及得上你之萬一?”
女子摸著滾燙的臉頰,像迷醉一般低語。
雪白的長裙,濃密如瀑布的烏黑長發,在這個昏黃幽暗的臥室裏,好似一盞耀眼的燈,被輕紗遮掩的臉容,微風拂過之後,隻一個邊角的容顏,就足以撼動冰雪而相溶。
這真的是一個可以比擬麻姑的美麗女子,那矛盾的妖異與仙氣凜然的冰冷氣息,甚至猶有過之……
女子伸出兩根手指,一股吸力驟然呈現,軟到在床上的和尚竟好似柳絮一般橫移過來,就這樣被她輕巧地提在手上,然後縱身從寒風冷冽的窗口躍出,幾個起落便已消失不見。
詭異的是,即便是提著一個人的重量,那被踏過的雪地上也沒留下半分腳印……
終究,還是要被美女奴役麼……
和尚在昏睡中,隻是做著某種言不由衷的怨念,嘴唇念動,沒有終結。
鳩摩智醒來的時候,顛簸仍在繼續,隻是溫香滿懷的美好感覺卻已然不在,睜眼望去,是一個空間不大的華麗棚頂,悉悉索索的馬拉車繩的聲音不時的傳來。
運起體內的佛家真氣,麻痹的身子逐漸開始好轉,一炷香的功夫四肢便已經能夠進行緩慢的行動。
這架馬車看樣子價值不菲,除棉絮褥子和金漆雕築的車廂以外,連入眼處小小的吊墜掛飾都是極其精美的華美玩意。
鳩摩智歎了口氣,也不急著動作,就在腦子裏暗自思量著接下來該麵對的事情。
是寧死不屈,還是肆意逢迎?這個心狠手辣的美麗女人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忽悠的黃毛丫頭,李秋水……此時已經年近四十了吧,就為了無崖子那個癡情漢子的麻木與無視,就可以對自己殘忍到當著丈夫的麵與其他男人當眾淫亂的地步,又怎是自己一個小小的化外和尚所能夠抗衡得了的。
“馭——”
一聲喝斥,行進的馬車漸漸緩了下來,停住之後,一個滿麵胡虯的漢子拉開簾子探頭進來,看到已經醒轉的鳩摩智眼神玩味,道:“主子說你此刻該是睡飽了,叫我準備點水糧予用了,半個時辰後繼續趕路……對了,你用完餐之後若是有那個心情,盡可以下車透透氣,以免到時候氣色不好惹惱了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