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科長沉吟了一會兒,斟酌著說:“你這病屬於深度潰瘍,潰瘍麵在賁門和胃的結合部,手術難度相對較大。如果決定手術,建議你到醫學院附屬醫院去做,在咱們市裏,他們的醫療水平是最高的,我們可以幫你聯係一位專家。”
“是嗎?”這句話完全打消了夏風心裏那個不太陽光的想法,“謝謝你了,不過附屬醫院裏我有認識人,可以直接找他。”
“你認識誰?”
“普外科的胡主任。”
“巧了,我們要找的也是他。既然這樣,你直接和他聯係吧。你的體檢報告還沒打印出來,博彧今天下午來取吧。”
從醫院出來,徐博彧直接把夏風帶到一家五星級酒店餐廳。夏風奇怪地問:“你到這裏幹嗎?”
“吃早餐啊,我也沒吃呢,我請客。”
“太奢侈了吧?”
“你別管,我和他們經理是朋友。”
吃飯時,夏風發現徐博彧幾次欲言又止,不由得問道:“你有什麼心事?這樣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風格。”
“我在想,這次你必須到附屬醫院做手術了,一天都不能拖。我擔心你不當回事啊。”
“你好像比我自己還緊張。這又不是火上房子,何至於如此著急呢?我總得把公司裏的事情安排一下嘛。”
“看看,又來了吧。”徐博彧一改平日那種玩世不恭的習性,鄭重地說,“你這不叫有主見,而是固執。手術住院也不過半個月而已,至於塌天?你兒子不是在公司嗎?你得學會放下一些工作,放手把他推到前台。”
吃完飯,徐博彧把夏風送回辦公室,又把小旻喊到走廊裏,小聲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兩個人一起出去了。
“這個博彧,還真當回事啊。”夏風想。
當天晚上,小旻回家告訴爸爸,他和徐博彧已經取回檢查報告,而且同醫大附屬醫院的胡主任見過,約好明天早晨七點見麵,他開車送爸爸去附屬醫院。
“檢查報告呢?我看一下。”夏風伸手道。
小旻攤開雙手說:“放在胡主任那兒,我沒帶回來。我們明早六點半就出發吧,再晚了要塞車的。”
聽說夏風需要做手術,高雪梅很緊張,執意要跟著去醫院。夏風搖頭不許:“到底需不需要做手術還兩說呢,我明天問問胡主任再說。你還是在家看孫女吧。”
小旻更是強烈反對:“你去也不解決什麼問題,何況明天又不能做手術,我和小玫陪爸爸去,你在家裏等消息就行了。”
高雪梅雖然極不情願,但他們爺兒倆一致反對,也隻好同意。
第二天早晨7點,夏風和小旻、小玫準時來到胡主任辦公室的時候,胡主任已經在等著他們。見到夏風,伸出手來握了一下,微笑著對夏風說:“請坐。我們已經半年多沒見了,今年的科技金獎評審是不是還在年底啊?”
“應該是吧。”夏風坐到胡主任對麵的沙發上,笑著回答。他們倆都是科技獎勵基金會的評委,但各自忙於自己的工作,夏風又從不進醫院大門,除了評審科技金獎獲獎人,鮮有見麵機會。
“我看了你的體檢報告和CT片子,病灶的位置不太好,恐怕真得手術了。你的想法呢?”胡主任指著掛在燈箱上的片子,對夏風說。
小旻和小玫站在爸爸身邊,一聲不吱。夏風看不明白CT片,爽快地說:“既然你說需要手術,那就做吧,我沒什麼想法。”
“那好,今天就辦理住院手續,做完必要的術前準備,過五天吧,我親自給你做。”
回到家裏一說,高雪梅緊張得不得了,一邊準備夏風住院所需的東西,一邊偷偷問小玫:“你爸爸到底是什麼病啊,怎麼這樣急著做手術?你們可別瞞我。”
小玫安慰媽媽說:
“就是胃潰瘍嘛,是深度潰瘍,大夫說怕穿孔。你放心吧,小手術,半個月就出院了。”
高雪梅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開膛破肚的多嚇人,你爸一輩子多災多難,想不到臨老了還要遭這份罪啊……”
說著,娘兒倆的眼睛都濕潤了,怕夏風看到,又偷偷擦掉盈眶的眼淚。
夏風對手術倒是絕無恐懼、一副無所謂的神態。隻是需要住院半個月,時間有點長,他思忖著,除了手機,筆記本電腦必須帶上,又在包裏裝進兩本書。別的?噢,還有一點,就是病房裏大概沒有網線不能上網,這件事讓兒媳婦解決吧,她在電信公司工作。晚飯時,全家人都來了,兒媳婦從包裏拿出一個U盤交給夏風,告訴他是無線上網用的。看來兒媳婦已經提前想到了,這讓夏風很滿意。在商量手術陪護等具體細節時,高雪梅堅持要親自去醫院。
“不行,你不能去。”夏風正坐在沙發上,抱著剛剛9個月大的孫女,輕輕刮著那小小的鼻子逗她。孫女咯咯笑著,兩隻小手撲騰著要抓下爺爺的眼鏡。“喲,這個你可不能拿。你去了我們這個小寶貝怎麼辦呀?醫院不是有護工嗎,請一個就行了。我們自家人都有工作,不能顧此失彼。”
大家一致同意請護工,但護工是輔助的,全靠護工不可能,必須每天24小時都有自家人陪護,否則沒人能夠放心。兒媳和女兒護理不方便,小旻一個人肯定不行,最後高雪梅提出讓繼業、繼宗兩個哥哥和雲田、雲海兩個弟弟輪流幫幾天。
夏風把小孫女放到地板上,讓她扶著茶幾站立,雙手護著她學步,一邊搖著頭說:“還是不要驚動他們了,小事一樁,何必搞得四鄰不寧六親不安?實在不行請兩個護工吧。”
小旻顯然已經有所準備:“請10個護工也代替不了我們自家人。再說兩個大爺和兩個舅舅已經知道了,他們也說要來陪護。雲海老舅現在沒什麼事,白天以他為主,我負責晚上,再加一個護工,應該沒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