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無劍的胸膛鮮血直流,就連嘴角也滲出一道血跡。
麻雀兒嚇得叫出聲來,他從未見過如此怪異凶狠的人,竟然對自己也如此絕情,九尾蠍王也是一驚,隨後不住歎息。
熊倜緊緊握住封無劍的手,道:“好兄弟,你這又是何必?”
封無劍慘然一笑,嘴裏卻又湧出一大口鮮血,他道:“我從小便立誌做一個劍客,登峰造極、無人能及的巔峰劍客。”
熊倜道:“你的劍法真的很不錯,能超過你的不會多於十個人。”
封無劍一眨眼,笑道:“以前我也認為自己的劍法不錯,我甚至用不了半年,就可以超越我的大哥封三手。”
熊倜握了握封無劍的手,道:“你一定可以超越他。”
封無劍道:“一根筷子,一支筆,哪怕一節木棒,在我手裏都會變成一把劍,一把鋒利的劍,可是我還是沒辦法超越你,永遠不可能。”
熊倜一時語塞,喉嚨裏好似塞了一團棉花,說不出話來,但是他懂得封無劍所說的話,他們兩人都是殺手,隻有殺手才最懂得殺手。
——一個酷愛自己事業的人,便會要求自己做到最好,如果不能做到,他寧願去死。
月如冰水,心如冰水。
站在一座新墳前,三個人的心都是冰冷沉悶的。
一個鮮活的生命,一個滿懷夢想的生命,突然之間便會消失,人生到底有多少是難以預料,也許人生便是由無數的難以預料,所釀造的一杯酒,隻有難以預料,才會意味深長。
熊倜道:“你們先回去吧,我想和他多呆一會。”
夜,很寧靜,樹林中也是一片寧靜。
封無劍的墳上栽滿了金黃的野菊,這是熊倜特意從林子裏移植過來的。
熊倜感覺一個殺手有時候就像一朵野菊,他看似冷傲,卻很美麗,正是因為他的冷傲,才造就了他的美麗。
封無劍便是其中最鮮豔的那一朵。
封無劍選擇了死亡,但是他很欣慰,他選擇了一個殺手的尊嚴,所以他死後還麵帶笑容。
熊倜還能看到封無劍的笑容,那朵燦爛綻放的野菊,不正是封無劍的笑臉麼?
熊倜似乎聽到了封無劍輕盈的腳步,他也許正在走向他夢中的天堂,這腳步聲卻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隨著腳步聲,一個身影越來越近,那麼輕盈,那麼神秘,像一片雲,慢慢的飄了過來。
“你怎麼會到這裏來?”熊倜問道。
夏芸淡淡一笑,那笑容雖然美麗,卻如野菊一般冷傲,她道:“你可以來,我為什麼就不能來?”
熊倜道:“你在跟蹤我?”
夏芸道:“我在幹什麼你沒有必要知道,在知道我幹什麼以前,你最好先明白自己在幹什麼?”
熊倜道:“我在幹什麼你也沒有必要知道。”
夏芸突然有點顫抖,好似微風中搖擺的野菊,她道:“可是,可是我已經知道,而且知道的比你還清楚。”
熊倜道:“哦。”
夏芸接著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越來越危險?你知不知道花童姥和大漠鷹王都是冥神教的人?”
夏芸的情緒好似有點激動,聲音微微顫抖。
熊倜卻很冷靜,道:“我不知道,可就算知道,我還是要去的。”
夏芸突然轉過身,盯著熊倜的眼睛,道:“我說的全都是真的。”
熊倜道:“我沒有說什麼。”
夏芸道:“你認為我在騙你?”
熊倜道:“女人善變,騙與不騙都不重要。”
夏芸的眼淚幾乎要流下來,她道:“我是騙過你,但你要相信我是不得已而為之,以後你會明白的。但是,但是現在你真的很危險。”
熊倜道:“但是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你為什麼又偏偏要管我的事?”
夏芸一愣,她想起鼎州城那一次相見,由於說話不便,她對熊倜是那樣冷淡,那一句話一定傷了熊倜的自尊,原來男人也有小氣的時候,也會為了一句話耿耿於懷。
但是夏芸猜不出男人隻有在什麼情況下才會小氣,熊倜也不清楚自己在什麼時候才會小氣。
——男人,隻有對一個女人有了感情之後才會小氣,他會因為她和別的男人多說兩句話而不舒服,他會敏銳的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他會很計較她說的每一句話。
熊倜並不認為他對夏芸產生了感情,他認為嵐是今生唯一一個能讓他動情的女人,也應該是唯一一個讓他動情的女人,他認為愛上別的女人是對嵐的侮辱,也必將是他的恥辱,所以他不會愛上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