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在大明朝屬於特殊機構,普通百姓,甚至是江湖豪俠皆回避還怕來不及,熊倜卻突然問到錦衣衛大牢,不免太過冒失,因為錦衣衛大牢關押的皆是朝廷要犯,大多是犯有謀逆朝廷大罪的犯人,並不會又親朋探視的機會,公然打聽錦衣衛大牢便有劫獄的嫌疑,所以酒鋪內其他三人大吃一驚,望著熊倜半晌無語。
熊倜接著又問道:“怎麼,難道老板也不清楚?”
吳老憨張口結舌,黝黑的臉憋得好似豬肝一般難看,支支吾吾道:“我,這……”他顯然想不到竟然有人明目張膽打聽屠龍鎮錦衣衛的底細,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王猴子此時卻笑道:“這位少俠,你難道不知此話若是被朝廷知道,是要殺頭的?”
熊倜道:“哦?這裏隻有區區老百姓四人,我不明白他們怎會知道?難不成錦衣衛個個皆是千裏眼順風耳?”
柳拐子一仰頭喝幹了杯中燒酒,道:“錦衣衛耳目遍地皆是,我三人看是一般商販,誰敢保證其中沒有一名錦衣衛?”
熊倜佯裝大悟,眉頭一皺道:“哦!這一點我倒是忘記了,不過……”熊倜有意拉長聲調,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接著道:“人各有命,三位是否錦衣衛,恐怕結果都是一樣的。”
“哦?”王猴子依舊滿臉笑容,眯著眼望著熊倜,等待著他的答案。
熊倜又道:“三位若不是錦衣衛,在下自然沒有什麼危險;三位若是錦衣衛,想必早已心中有數,這句話問與不問,還不是同樣的局麵?”
經曆了數次江湖搏殺,熊倜早已不是當初的懵懂少年,江湖中關於這位血冷似冰、殺人如麻的殺手的傳言,雖不完全屬實,但他確實已經江湖閱曆豐富,信心滿滿,對形勢的判斷已經相當準確,所以言語中充滿自信,甚至在恰當的時間對恰當的人帶有某種挑釁。
外麵的打鐵聲戛然而止,整個空間好似隨著這打鐵聲突然凝滯了,就連肆虐的風聲也瞬間消失。
熊倜看到酒鋪內其他三人突然露出極度恐懼的表情,是那種一個人看到死亡來臨時的恐懼。
王猴子身材臃腫,卻是第一個以敏捷的身法衝至街道外麵,柳拐子吳老憨緊隨其後,他們好似瞬間忘記了酒鋪內還有一個言語怪異的少年劍客。
熊倜左手提起那柄鑲滿寶石的劍,緩緩跟了出來。
“張小亮!”柳拐子驚恐的叫道。
吳老憨疑惑道:“他來幹什麼?”
王猴子微微一笑,道:“張小亮自持武功不凡,號稱快刀之王,但他一直得不到上頭的信任……”
“你是說,張小亮意欲借此機會搶個頭功,以此證明自己的忠心,從此便可飛黃騰達?”吳老憨試探著問道,他關鍵時刻並不憨癡,反倒頭腦靈光異常,王猴子讚許的目光望著他點了點頭,吳老憨知道,這樣的回答比語言含義更豐富,這不但是說吳老憨的分析準確無誤,而且告訴他你不憨,你很聰明,甚至還有一層含義,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吳老憨接著道:“張小亮一柄快刀招式淩厲,近年來喪命於他快刀之下的鬼魂無數,但以他一人之能耐卻絕不會勝得過咱們三人合力。”
王猴子譏誚道:“你以為張小亮是以那柄快刀而成名的?”
柳拐子疑惑道:“難道不是?”
王猴子道:“絕不是。”
“哦?”王老憨柳拐子異口同聲道。
望著張小亮遠遠走來的身影,自飄舞的雪花中漸漸走來,王猴子的目光越來越深遂,竟然收起他一貫的笑容,道:“絕不是他手裏那柄快刀,而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長歎一聲,接著道:“而是他的飛刀!”
“飛刀?”
“飛刀!”王猴子慘然一笑,“他的快刀之王是以飛刀絕技而來的,這也正是他的可怕之處,他的對手皆以為他的刀快,所以對決之時注意力隻在他的刀上,卻從沒有人注意過他的飛刀,因為見過他的飛刀的人,皆已死在他的飛刀之下。”
吳老憨嗤笑道:“這麼說他的飛刀好似當年的小李飛刀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