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琅琊客棧之後,每一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不是悲傷的沉重,而是對前方不知名的危險的擔憂,這不知名的危險雖然不確定是哪一種,存在於何處,但他們都知道那一定是存在的。
初冬的清晨無疑是清冷的,就好似夏芸的心,夏芸的心此刻已經冰冷的要凝固起來,那是一種對所愛的人的擔憂,一種近乎看著最心愛的人慢慢走向死亡,自己又無可奈何,近乎絕望的心情。
這裏的山峰並不險峻,不似北方那種高山峻嶺,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它甚至隻能叫做山丘。
熊倜撩開馬車窗戶的簾子,前後望了一望,道:“這裏的地形怎會如此詭異?”
封三手笑道:“這裏既沒有密林,又沒有峭壁,怎麼會有詭異一說?”
熊倜道:“你讓馬車走得穩一點,夏芸睡著了。”
封三手一勒韁繩,馬車便慢了下來,他回頭不解的看了熊倜一眼,隻聽熊倜又道:“你來看,這裏常年空氣濕潤,這山坡上的灌木野草卻極少,甚是詭異。”
封三手譏誚道:“嗯,看來我這個殺手並不合格,我倒沒有嗅出這裏有何殺氣。”
熊倜道:“我也沒有,因為這裏若有危險,便不會是簡單的伏擊。”
封三手道:“哦?那會是什麼?”
熊倜道:“我不知道。”
熊倜寧願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他並不希望這一路再有任何危險,封三手也不希望,但不希望並不等於沒有,相反越是這個時候,危險卻來得越快。
前方的山坡之上,突然掉下來一塊土塊,隻有鵝卵那麼大,骨碌碌滾了下來,掉在馬車前麵十步遠處,噗地一聲,摔得粉碎。
拉車的馬一聲長嘶,突然人立而起,這是馬受驚的表現,難道這馬也如熊倜一般,變得疑神疑鬼?
馬絕不會如人一般多疑,因為馬在某些方麵的靈性是人無法可比的,正如地震之前,鼠蛇等會比人先知道一樣,熊倜與封三手知道,危險這便來了。
熊倜道:“小心了!”
封三手一勒韁繩,停住馬車,一麵道:“此時還不小心,我便是江湖中最傻的殺手了。”
大地突然顫動起來,由慢變快,漸漸地近乎搖晃起來,山坡之上的土塊不停地墜落,塵土開始飛揚起來,這裏竟然變得如同北方大漠的狂沙來臨一般,令人雙眼一片迷離。
封三手道:“真是怪了,難道這南方的山丘也會發生山崩不成?”
熊倜道:“這倒真有可能。”
封三手強勒馬韁,算是勉強停住了馬車,雖然馬匹不停地跳躍,車身不停地顛簸,但熊倜總算趁機將夏芸抱下了馬車。
“她看來狀況不是太好。”熊倜躲開滾落下來的土塊,一握夏芸的脈門道。
封三手道:“看得出來,要不這麼大的動靜她怎會還不醒來。”
他手腕一轉,那馬車的韁繩已被他手裏突然出現的匕首切斷,望著脫韁的馬匹,接著道:“逃命去吧。”
熊倜道:“想不到,殺人如麻的暗河集團殺手,竟然也有愛心。”
封三手道:“我這是在積點善德,免得殺人太多,死後入了地獄被小鬼大卸八塊。”
熊倜嘴角勾出一道笑容,調侃道:“這馬是要載我們去南京的,你將它此刻放生,我們若是死在這裏便是三條人命,到了陰司地府,我倒要重重的告你一狀,到時恐怕要大卸十八塊不止了。”
封三手一拳砸開迎麵飛來一塊牛頭大的土塊,側身擋在熊倜與夏芸身前,笑道:“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這一路走來,我隨便找個機會割了你的腦袋,到了陰司的罪行恐怕還要輕些。”
熊倜一手護著夏芸,騰出另一隻手來,扇了扇飛揚的灰塵,吐出嗆進嘴了的土末,也笑道:“看來你已經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