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藍衣女子怪異至極,她責怪熊倜並不是因為他抄寫書籍的速度太慢,反倒因為熊倜寫得太快,熊倜一時間竟是又氣又怒,又是驚異又覺得好笑。
那藍衣女子接著道:“撕了重新抄寫,定要字字工整,不得馬虎,兩日兩夜,不得取巧,抄完之前不得吃飯。”話音未落未落,她已轉身離去。
黑月衝著熊倜做個鬼臉,雙手比劃著以刀砍手的動作,隨即又叉開雙指佯裝刺向自己那雙黑溜溜的眼睛。
熊倜想起昨日藍衣女子斥責自己,說要砍了他雙手,剜了他眼珠的情形,那黑月竟是在取笑於他,不禁怒視黑月,攥緊雙拳,黑月見他發怒,又“嘿呦”一聲轉身逃之夭夭。
整整抄寫了一個白晝,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也不見藍衣女子與黑月的人影,外麵無甚異常動靜,隻是雨水一直下個不停。
一整天粒米未進,熊倜不禁饑腸轆轆,心裏暗罵藍衣女子心腸惡毒,毫無人性,站起身來活動活動筋骨,竟覺得腹中空空難耐,渾身疲乏無力,忽然一陣暈眩。
他又自坐在桌旁,不由得長籲一口氣來,靜氣凝神,隻覺得一股暖流發於丹田,雖然若遊絲般微弱,但卻顯然遊走於任督二脈,緩緩衝擊各處穴位,渾身不由精神一振,困乏頓失,竟如此書中所述情形。
熊倜心中暗暗驚奇於這種變化,卻無暇細想,隻想著按時完成抄寫,所以便提筆再次抄寫起來。
此次抄寫熊倜字字工整,句句斟酌,內心不再急躁,書中真意他便漸漸有所感悟,已能夠領會其中神由氣生、氣隨神運的深刻寓意,不自覺間已全然忘卻饑餓寒冷,恍如遁入神氣龍行之境。
兩個晝夜隻在不知不覺之間悄然逝去,此日黎明時分,眼看熊倜便要將這玄門神功秘籍抄寫完成,突聽外麵似有異響之聲,原本嘩嘩的雨水聲音之中似有雜亂的腳步之聲。
聽那腳步之聲似有四五人,步伐鏗鏘有力卻雜亂無章,但又不是慌亂急促,竟有咄咄逼人之勢,這荒島之上僅有他們三人,這四五人的腳步聲又從何而來?難不成另有高手穿過菊花圃六十四洞天?
外麵情形詭異,但熊倜眼看便要將書稿抄寫完成,加之他心中痛恨那藍衣女子,暗自忖道:“管他是什麼絕世高人,與我何幹?那藍衣女子自負一身武功深不可測,又有黑月巡視,自不必我來插手。”
此時隻聽黑月兩聲怪叫:“嘿呦,嘿呦。”緊接著便是破風之聲大起,想必正是藍衣女子與那些高手已經戰在一起。
熊倜靜氣凝神,一字一句抄寫秘籍,仍不理會,半個時辰之後,外麵依舊是廝殺打鬥之聲不絕於耳,隻聽到衣袂飄飛,竹葉破風之聲此起彼伏,可想正是藍衣女子在苦苦酣戰。
黑月的叫聲忽東忽西,那定是他施展高深的輕功身法,看準時機左右劈殺,鏗鏗之聲隨著黑月所到之處時時響起,想必他手中使的正是熊倜那把長劍,正與敵手短兵相接。
但那四五名高手在與藍衣女子以及黑月對戰之中,並未落得下風,那雜亂的腳步聲令人聽不出他們步伐,但每次卻能夠同進同退,一步不落,於雜亂中另有章法,隻是這章法詭異之極,無法想象。
這雜亂怪異的步伐之中,似乎隱含著某種陣法,前方幾人連攻帶守,卻不是這陣法的先鋒,因為熊倜聽出這陣法中最具威脅的卻是後麵那根長鞭。
那根長鞭長過兩丈有餘,自這幾人後麵揮出,破風之聲震耳欲聾,正有排山倒海之勢,所到之處鞭梢擊中樹木山石,必然山崩地裂,猶如晴空霹靂,震得柴房裏的熊倜左搖右擺,幾不能坐。
天已亮起,想必此時卯時已過,突然那四五名高手步步後退,緊接著雜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卻聽不到藍衣女子與黑月追擊的腳步聲,難道他們已被敵手雙雙擊斃?
想到此處,熊倜不禁心中一寒,他雖然痛恨藍衣女子,但如此一名高手就此慘死,他也不禁一絲傷感,更何況那黑月雖然蠻橫,並搶了他的長劍,回想起來也有可愛之處。
“哐啷”一聲,柴房木門被人撞開,隻見藍衣女子跌跌撞撞衝了進來,黑月正攙扶著她,看情形她雖然隻是一點皮外之傷,但早已已疲憊不堪。
熊倜此時剛剛抄完秘籍,心中不忍正要出去查看,卻想不到他們兩人闖了進來,並且皆有受傷,不禁又驚又喜,驚的是他們無聲無息間突然出現,喜的自然是他們竟然未死。
藍衣女子發髻早已散亂,幾片碎葉夾在長發之間,渾身又被雨水打濕,汙泥濺的滿身都是,平素那副世外高人的姿態早無蹤影,倒顯得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