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來個酒壇片刻之間便已碎了一地,草屋之內,地麵之上好似一麵湖泊,不過卻是充滿了酒香的湖泊。
七名黑衣殺手正在踏著充滿酒香的湖泊,一步步逼近過來,即便是刀山火海也擋不住他們的腳步,十來壇酒更擋不住,因為他們是殺手,連自己的生命都不會在乎的殺手。
“嘡”的一聲,熊倜已拔出了他那把鑲滿寶石的長劍,劍鋒在燭光的映照之下,閃著陣陣寒光。
熊倜的劍鋒並沒有刺向緩緩走來的七名殺手,而是刺向鑲嵌在牆壁裏的燭台,一眨眼,半截正在燃燒的蠟燭,已挑在那把長劍的劍尖之上。
草屋之內唯一的餐桌之上,早已滿是酒水,正順著桌沿緩緩滴落。
當熊倜那把挑著蠟燭的劍,送至餐桌旁邊的時候,餐桌之上“呼”的一聲,躥起三四寸高的火苗,藍色的火苗,好似一條詭異的毒蛇一般,順著桌麵瞬間鋪展開來,又沿著桌腿蜿蜒而下。
昏暗的燭光,影影綽綽,顯得那藍色的火苗越發地妖豔,詭異。
妖豔而詭異的火苗瞬時鋪開,它也沒有一絲感情,甚至比殺手還要冷酷,但它的速度並不慢,而且快得出奇,快得令人可怕,眨眼之間,半個屋子便已化為一片藍色的火海。
這妖豔,詭異,而且可怕的火海,並沒有讓那些殺手退卻,他們依舊緩緩逼近,不緊也不慢,即便是火苗已躥至他們身上,對他們也沒有絲毫影響。
因為他們是殺手,他們漠視一切生命,也包括他們自己的。
熊倜飛起一腳,那張餐桌立刻裂為七八片,橫飛出去,重重地砸在那些黑衣殺手身上,確切地說,是六名黑衣殺手身上。
方才的七名黑衣殺手,一眨眼的工夫竟隻剩下六名,草屋內並不算太寬敞,那一名黑衣殺手怎會突然消失?他會去了哪裏?為何隻有他一個人消失?
在離開飛劍山莊廢墟之後,封三手便告訴熊倜,要殺他們的黑衣殺手,多半是“暗河”集團的九魂僵屍,但九魂僵屍為何要殺他們,到底是誰雇傭他的,他卻猜不到。
九魂僵屍雖然在“暗河”集團排名第八位,但他卻是最可怕,最冷血的殺手之一,因為他並不在乎生命,而且隻要他九個分身沒有死絕,他便會再次出現,令人覺得詭異難測。
但熊倜此刻已完全明白,九魂僵屍隻有八個分身,九個黑衣人之中,其中一個便是他自己,無視自己生命的,也隻有那八個分身,因為他們才是九魂僵屍的殺人工具。
九魂僵屍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逃跑的本事,因為每到關鍵時刻,他都能夠全身而退,而且不被對手發覺,所以他下一次又會突然出現,又是九個黑衣殺手,八個是分身,另一個便是他自己。
人不能有僥幸心理,因為一旦你僥幸蒙混過關,“僥幸”便會成為一種習慣,一種要命的習慣。
即便這種習慣對你來說幾乎有十成的把握,那也絕不會是百分百可靠的,因為“僥幸”便是僥幸,它看起來越是有把握,越是容易使你麻痹,最終必會將你帶向毀滅。
九魂僵屍這一次便僥幸到了頭,這便是他“僥幸”的終點,因為他遇到了熊倜。
熊倜雖沒有看到他是如何逃走的,也不知他是何時逃走,又逃向哪個方向的,但他已有了決定。
身形一頓,一個縱身躍起,熊倜已衝出了草屋。
他是自屋頂穿身而出的,屋頂頓時被他撞出一個大洞,茅草飛揚中,熊倜已躥出屋頂一丈之上,他又如木葉一般向前飄落,但速度卻似離弦之箭。
夜,無月無星,天地間一片混沌。
熊倜看不到九魂僵屍逃向了那個方向,但他卻能夠感受得到,他靜氣凝神,便感受到一股氣息正在悄悄地穿過桃林。
他淩空滑落,腳尖一點桃樹枝幹,又一個縱身,便已向前躍出兩丈有餘,身形方一落定,便轉身揮劍,道:“你以為逃得了麼?”
黑暗中,並不見一個人影,也沒有一絲聲音,熊倜這一句話,好似原本便是說給黑暗,而不是說給任何人聽的。
熊倜劍指前方,一動也未動,雖然前方除了黑暗,再也看不到,聽不到任何人的跡象,但他卻感覺得到那人的存在,他不但感受到九魂僵屍便在眼前,而且感受到他愈來愈驚慌。
寂靜在黑暗中保持了十來個呼吸的工夫,終於有個聲音道:“你果然不同於一般的對手。”
熊倜道:“我不過想得多了一點。”
那聲音道:“哦?”
熊倜道:“我想通了你的秘密,你便不再像別人所說的那麼神秘可怕,所以我便不難想到一種對付你的法子。”
九魂僵屍道:“哼。”
熊倜道:“我既想不出八百種法子,更想不出一千種,我隻想到了一種法子來對付你,隻可惜這法子好像很管用,至少在我目前看來它算是很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