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倜在南京城外曾經出過一招以氣馭劍,但那時他的內力尚且稚嫩,並不能與此刻同日而語,熊倜此刻這一招以氣馭劍好似長虹貫日,一瞬之間便已消失在十丈之外。
十丈之外,一個身影瞬時停滯,那個身影正是九魂僵屍,不過此刻的九魂僵屍,他的後背多了一隻劍柄,前胸透出了一節鮮紅的劍鋒,熊倜的長劍已穿胸而過,劍尖之上鮮血淋漓。
淋漓的鮮血,正是九魂僵屍的血,九魂僵屍的血並沒有毒,有毒的是他的分身的鮮血。
熊倜已到了九魂僵屍的身後,他道:“我雖不是一個合格的殺手,但是我很多時候都會聽別人的勸告。”
九魂僵屍並沒有回頭,因為他已回不了頭,他強忍劇痛,道:“我沒有想到。”
熊倜譏誚道:“你沒有想到我會聽你的勸,不再給你再活一次的機會?”
九魂僵屍道:“我沒有想到你的內力進步得如此之快。”
熊倜道:“哦,這一點我也想不到。”熊倜的確沒有想到,他體內的千花神果竟如此奇異,對他提升內力竟如此有效。
九魂僵屍忽然笑了,沒有人見過九魂僵屍笑,據說他自從出生以後便沒有笑過,他笑得很難聽,也很難看,因為他一笑,鮮血便順著唇齒淌了下來。
他道:“你雖然殺了我,但是沒有用,你一樣會死,遲早會死,而且你死得越晚,死相便會越慘,死得也會越痛苦。”
熊倜淡然道:“或許是,但是這一切你都看不到了。”
九魂僵屍道:“但是我卻想的到,而且我還知道另一件比死更痛苦的事,在我臨死之前,一定要告訴你。”
熊倜道:“哦?”
九魂僵屍又笑了,笑得很得意,又很淒慘,也很痛苦,他每笑一聲,便會吐出一口鮮血,但他還是強忍著道:“比死更痛苦的,莫過於明明知道自己可以不死,卻不知道如何才能夠不死。”
緊接著,九魂僵屍不停地笑,不停地吐血,突然間便戛然而止,砰地一聲倒了下去。
熊倜眼前一黑,幾欲跌倒,他也吐出一口血,卻是漆黑般的血,他自九魂僵屍身體裏拔出那柄長劍之後,終於支撐不住,以劍撐地,緩緩坐了下去。
——比死更痛苦的事,莫過於明明知道自己可以不死,卻不知道如何才能夠不死。
九魂僵屍臨死之前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拘魂散的毒雖然無藥可解,但是還有其他的方法?
沒有人知道答案,因為九魂僵屍已真的變為屍體,這世上便沒有人能夠知道這個秘密。
也或者這個所謂的秘密根本便不存在,對付拘魂散或許根本沒有任何方法,九魂僵屍如此一說,不過是要熊倜在活著的這一段時間,更加痛苦,生不如死。
熊倜沒有再想這些問題,因為他已顧及不到,他此刻已在經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的的確確的生不如死。
竭盡全力吐納了十來個呼吸之後,熊倜方才感到體內不住翻騰的內力逐漸平穩,細細感知之下,發覺渾身各處經脈稍稍通暢,拘魂散的毒性也暫時退至左手手掌之上。
不過經脈雖然通暢,但熊倜卻隱隱感到丹田內力好似潮水一般湧動,每過一盞茶的工夫,便會直衝天靈穴,而且一次更加強過一次,所以他不得不就地打坐調息,壓製丹田內力。
誰知丹田這股內力看似緩緩而來,熊倜卻無論如何也難以壓製,因為這股內力勢頭雖慢,卻強勁無比。
無奈之下,熊倜隻能盡力穩住這股內力,好似駕馭一匹野馬一般,令其在任督二脈之內來回遊走。
三個時辰之後,熊倜雖然依舊頭昏腦漲,但已勉強能夠支撐得住,於是便起身離開這是非之地,以免多生事端。
向前行了二三裏路程,他找到一處山泉,清洗幹淨了長劍上的血汙,再洗了一把臉,感覺清爽了許多,頭腦也倍感清醒,緊接著便加快腳步,向前趕去。
黎明時分,趕到一處小鎮,熊倜隨便找了一處客棧,要了房間,洗漱一番之後,又簡單吃了早餐,關了房門倒頭便睡。
熊倜是被一陣敲門聲叫醒的,他一骨碌坐了起來,透過窗紙他發覺天色依舊昏暗,也不知是自己方才睡了片刻,此時仍是黎明時分,還是他已睡了整整一天,已到了黃昏。
敲門的是店小二,見到熊倜打開了房門,那店小二歎道:“客官您醒了便好,您若是再不醒過來,我們掌櫃便隻好報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