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雲道長被白蓮仙子一句話勾起往日傷心事,原本已悲憤交加,誰知白蓮仙子卻突然話鋒一轉,提到追殺熊倜的事情上來,他心念突然一轉,禁不住詭秘一笑。
白蓮仙子道:“鐵雲道兄因何發笑?”
鐵雲道長譏誚道:“哼,我笑自己差點被人當作三歲娃娃給耍了。”
白蓮仙子原本便是要鐵雲道長一起鼓動眾人前去追殺熊倜,見自己圖謀已被識破,當即掩飾道:“我原本是要與鐵雲道兄同仇敵愾的,既然你不去便罷了,我華山派與他的仇恨,隨後也慢慢再算。”
夜空如洗,西天明月高懸。
一聲淒厲的狼嚎劃破雙柳鎮的寧靜,五道黑魆魆的身形如影相隨,前前後後躍出了街道,消失在郊外的夜幕之中,隻留下雙柳鎮幾聲家犬狂吠,以及誰家嬰兒的夜啼之聲。
熊倜的內力早已今非昔比,加之上次三位黑衣人竟然自他眼前逃離,所以他竭盡全力施展追星七步,緊緊追隨前方三人,唯恐一個眨眼便失去目標的蹤跡。
直追了一個來時辰之後,熊倜雖未跟掉目標,卻也追不上前方黑衣人,前方那黑衣人亦不再發出狼嚎之聲。
最前方便是柳氏雙雄兄弟二人,令熊倜感到不解的是,黑衣人亦未追上柳氏雙雄,可見他們兄弟二人的輕功身法竟出奇的厲害。
另有一件事情更為奇怪,熊倜卻全然不知,那便是鬼叔也在他身後緊追不舍,鬼叔的輕功身法可謂登峰造極,絕非弱於熊倜,但鬼叔在這一個來時辰也未追上熊倜,而隻是遠遠跟在其後。
夜幕下的村鎮高樓,早已消失在身後遠處,空曠的原野令人倍感天地的廣闊。
熊倜忽然覺得前方那三個身影,極似那日夜晚他所追蹤的三位黑衣人,他心中一個激靈,便感到一陣深夜郊外的一股寒意襲來。
想必是自己心緒太過複雜,於是便於瞬間產生了錯覺,最前方兩人分明是柳氏雙雄,怎會是那晚突襲柳府的黑衣人?若是如此再想下去,心神一亂,指不定拘魂散會再度反噬,熊倜連忙收回心神。
熊倜心中暗罵自己毫無良知,柳氏雙雄冒著被五大派圍攻的危險,收留他於雙柳鎮柳府之中療傷,如今又被黑衣人追殺,命在旦夕,但他卻無根無據地懷疑他們便是那晚的黑衣人。
柳氏雙雄若是那晚的黑衣人,怎會無緣無故襲擊自家的府邸?今日又怎會不顧性命安危,離開雙柳鎮苦苦逃生?
熊倜一直追到朗月西沉,也不知越過了多少山梁溝壑,以及多少條溪流河穀,忽見東方已漸漸泛白,想必已到了黎明時刻,前方地形已漸漸顯露,樹木的蒼翠,山石的崢嶸,盡收眼底。
黑衣人已跟隨柳氏雙雄躍入一片石林當中,熊倜不敢怠慢,兩個縱躍也已飛身而入,眼見前方人影起落,忽左忽右,數個轉彎之後,猛然間便沒了蹤影。
此時天色已然大亮,一輪紅日躍上山頭三尺,光芒四射,片刻間已驅散山間重重晨霧。
熊倜一個縱身拔地而起,落身於一處矗立的山石之上,環視四周,隻見方圓百丈之內俱都是石林重疊,所以竟沒有一株樹木生長,隻有各種野草四處叢生,滿目蒼茫。
距離熊倜所處的山石五丈開外,便是一大片無名野草,鬱鬱蒼蒼,草深齊腰,頂端朵朵蘭花隨風搖曳,也不知是何名字,將兩邊高過十丈的山石所形成的峽穀,擠得滿滿登登。
那一片野草野花豐茂異常,遠遠眺望而去,宛若一片花草海洋,但細看之下,其中一處似有些許空隙,隨著山風微微搖擺若隱若現,若是平常之人定然不會在意。
柳氏雙雄與那黑衣人突然憑空失蹤,除去這一處山穀,別處俱都看不出任何可疑之處。
於是熊倜躍下山石,三兩步奔至那處山穀之前,俯身查看,果然見那野草被人踩斷了七八株之多,確是方才所留的新鮮痕跡,隻是野草茂盛,隨風搖擺之下很難察覺。
細細查看那處腳印受力方位,熊倜迅疾判斷出此人前行的方向,他斷定此處腳印定是柳氏雙雄與黑衣人三者之一所留。
依照此三人的輕功境界,不應如此疏忽大意留下如此明顯的痕跡,但也或許柳氏雙雄忙中出錯,或者他們自知功夫不及黑衣人,故意留下痕跡,以待有人前來江湖救急,方才有意為之。
再者說,黑衣人身份不明,也難保他亦有同黨,所以此處痕跡由他所留,用以提醒隨後追蹤而來的同伴也說不定。
無論如何,熊倜知道由此定能夠尋到柳氏雙雄,解救他們於水火之中,如此方為當務之急。
所以他當即一個縱身投入這一片花草海洋之中。
這山穀之中俱都是這種蘭花野草,一眼望不到邊際,好在這處山穀雖然曲曲折折,且愈來愈是寬闊,但卻並無一處岔道,所以他並不擔心入穀之人去往別處,隻是竭盡全力躍向前方花海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