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我按事情發展的順序,把我寫給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的信抄錄下來。我親愛的福爾摩斯:
我以前發的信和電報,也許使你及時地了解了這裏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你前些天沒有收到任何報告,是因為一直還沒有發生過什麼特殊情況。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令人費解的事,我現在就詳細地講給你聽。在講之前,我得先做一些鋪墊。
其中之一就是那個逃犯。現已查明,他已逃遠了,邊遠的農民也可以安心了。
和我在一起的有三個強健的男人,因此自我保護不成問題。可是我一想到斯台普穀這一家,心中就不安。他們住的地方方圓數裏沒有人家。家中隻有一個女仆,一個老男仆和他們兄妹二人。他的哥哥也並不強壯。如果這個逃犯闖進門去,可不是鬧著玩兒的。爵士和我都很關心他們的情況,可斯台普穀卻不怕。
亨利男爵,對我們的女鄰居已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她是個迷人的姑娘,她的身上彌漫著熱帶的情調,這點和她哥哥的冷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是,他內心火一般熾熱的感情也是可為人知的。他一定有某種可以左右她的力量。她說話時,總是時不時地望著她哥哥,好像每一句話都必須得到他的準許似的。
第一天他就來拜訪亨利爵士。第二天早晨,又帶我們去看傳說是放蕩的修果出事的地點。那地方十分荒涼,很容易使人觸景生情,編出那個故事來。我們在兩座亂石崗中發現了一段山溝,順著這條山溝走過去,就到了一片開闊的空地,到處都長著白棉草。空地中間立著兩塊巨石,頂端已被風化成了尖狀,很像是什麼龐大的野獸被磨損了的獠牙。這種景象和舊時傳說相符。亨利爵士多次問過斯台普穀,是否真的相信妖魔鬼怪會幹涉人間之事。斯台普穀回答時十分謹慎,他不願表露自己的意思,盡量少說。我們感覺到他對這件事的看法和一般人一樣。
在回來的路上,我們在梅利瑟吃了午飯,亨利爵士和斯台普穀小姐在這裏結識了。他一見她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而且我敢說,這絕不是一廂情願。從那天起,我們差不多每天都和他們兄妹見麵。人們一定會認為,這樣的一對如果結合起來,斯台普穀一定會讚成的。可是我不止一次地看到,每當亨利爵士對她妹妹稍加注意,他的臉上就會流露出反感的表情。我敢說,他不想看到他們之間的友情變成愛情。而且我還多次發現,他曾想方設法避免使他們有單獨談話的機會。
周四,摩梯末和我們一起吃飯。他在長崗地方掘了一座土墳,弄到了一具史前人的顱骨。後來斯台普穀兄妹也來了。在亨利爵士的請求之下,這位醫生就領我們到水鬆夾道去了,並給我們講了查爾茲爵士喪命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還記得你對這事兒的看法。我在心中試著摹畫出事情的全部經過,他就是順著那條狹長而陰森的夾道奔跑的。可他為什麼要跑呢?是因為看到了一隻看羊狗呢,還是一隻鬼怪似的大獵犬呢?是有人在其中搗鬼嗎?是不是白瑞摩隱瞞了什麼呢?這一切都令人迷惑。
自從上次給你寫信後,我遇到了另一個鄰人——賴福特莊園的弗蘭克蘭先生。他是一位麵色紅潤,頭發花白,性情暴躁的長者。他好像對英國的法律有癖好,為訴訟花掉了大量的財產。有時,他竟隔斷一條路並公然反抗教區讓他開放的命令;有時,又拆毀別人的大門,說這裏很久以前是條通路,辯駁原主提出的侵害訴訟。他精通舊采邑權法和公共權法,有時利用自己的知識來維護村人的利益,有時又反對他們。聽說,目前他還有七件案子未了呢。如果拋開法律不談,他倒像個和藹可親的人,我不過是提提他而已。因為你曾囑托過我,要細致描述周圍的人。他現在很忙,他是個業餘天文學家,可如果他把精力全投到這上麵,倒也很好。可據說,他現在正想以未征得死者同意而私自掘墳的罪名指控摩梯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