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瀞雪告訴我:青春的價值是要努力地去描繪這個色彩斑斕的世界,夜色輕盈,在這夜色下我們並不孤獨,因為,我們曾有過往的回憶。這樣的回憶沉睡在城市的某個角落,在黎明來臨前它悄然醒來,如此看來,這蘇醒便是讓生命能夠繼續溫暖下去的永恒的證據。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見到了久違的老同學,好兄弟王厲彬。他西裝革履,一副颯爽的派頭,給人感覺像是做了大事,有改頭換麵的意思。他的頭型已經改變,頭發剪得很短,豎立在堅毅的外表上,再加上他本身就有的陽剛之氣,讓人有些敬重。

王厲彬老遠就開始喊我的名字,我循聲而去,就看見他衣冠楚楚的樣子。他滅了手上的煙頭,親切地過來和我擁抱,然後說:“嗬嗬,朗傑,兄弟,咱多長時間都沒見了啊,你還好嗎?”

“還行,好不到哪裏去,和原來差不多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麼樣。”他就嘿嘿朝我笑笑,然後狐疑地瞥了我一眼。我上下打量了他一陣,對他說:“看你這身行頭,混得挺好的吧,最近忙什麼呢?”

他就和我客套起來,謙虛地說:“哪有啊,瞎混唄。”我這才發現,他的額頭上多了一塊疤痕,是一塊刀疤,斜斜的刻在那裏,幸好額前有一束短短的頭發擋住了它。

他撇撇嘴:“還是得感謝你啊!兄弟,你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了我,這輩子我王厲彬肯定忘不了你,你要是以後有什麼困難,我就是赴湯蹈火拚了這條小命都會給你辦好。”

我笑笑:“哪有這麼嚴重啊!”

他的表情就變得嚴肅起來,很鄭重地說:“我說真的呢,我王厲彬說話算話。”

我就附和著笑笑:“那沒問題,以後兄弟我有事兒一定找你辦。”聽完我這話,他的神情才緩和過來。

後來,他口袋裏就響起了動聽的歌聲,他掏出手機急匆匆地說了幾句就掛斷,放進了口袋裏,然後很難為情地說:“你看,這事弄的,咱們哥倆好不容易見一次麵,我這還有急事給趕上了,改天我去找你,咱們再好好聚聚,等有時間我也回宿舍見見咱們那幫兄弟。”

最後,他的背影就消失在了瀝青的柏油路麵上。

當假期結束,我們都從家裏回來以後,楊曉薇把我們的小屋子收拾得非常整潔,儼然一對新婚小夫妻的新居。楊曉薇給自己做了未來的規劃,她準備畢業後考研,她知道我不是喜歡讀書的人,讓我找個好工作,然後我們就準備結婚,好好在一起生活,相親相愛。她那天在被窩裏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覺得她是那麼單純、可愛,像一張潔白的紙,卻讓我在上麵寫了濃濃的一筆,我要對她負責到底。我就很幹脆地答應了她:“嗯,我們畢業了就馬上登記結婚。”她就用她的胳膊挽著我,幸福了好一陣子。

其實,女人真的很容易滿足,有時候一句話就會讓她們感動到不行,不像男人這樣,欲望永無止境。

我開始在時間的空隙中回憶我從小到大的過往,我想要把一些東西忘記,想讓時間停滯,我不要考慮我的過去,現在或是縹緲的未來。我的心裏隻容得下楊曉薇。但是,我怕歲月會嘲笑我的無知與渺小。畢竟,我是從遠離城市的新家嶺成長起來的,而楊曉薇卻一直生活在江南的小城。

每次到了剛開學,學校都是空閑的要命。我清楚地記得,那天太陽火辣得厲害,抵擋不住的秋老虎來了。我的小風扇突然罷工,開始了漫長的休假期。楊曉薇就抱怨說道:“這是什麼天氣嘛,都秋天了怎麼還這麼熱啊。”

我說:“大姐,這才33度,你還沒體驗到真正的熱呢。”楊曉薇把她偌大的T恤撥弄起來,不停地喊著熱。她粉紅色的內衣輪廓印在我的眼前,我突然很想親她一口。我說:“讓我抱抱你。”

“這麼熱的天,你不要活人啦?”

我就沉默起來。

她過來安慰我,我故意扭過頭不理她。她就拉我的胳膊,我又轉過去。她又跟了過來。來回反複的幾次,見我一直沉默,她就生氣了,自己一個人坐到床上看起了張愛玲的《傾城之戀》。我就哈哈大笑:“楊曉薇哦,原來你也是個小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