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行李重不重?我幫你搬。”
姚竹的聲音突然響起,讓涵瑾從一小段走神當中抽離出來……又陷入了另一段走神。
這二年半世紀,姚竹的身板硬朗了不少,個子似乎又長高了一點,過了變聲期的嗓音也不再沙啞,變的溫潤而醇厚。下巴也長出了青色的胡茬,隱隱已經是個男子漢了。
隨之變化的,還有兩人之間的關係。
沁凝公主上蓮青山為風王祈福的當天,涵瑾第一次主動與他劃清界限,而後的日子裏,雖然表麵上看不出什麼差別,兩人心裏卻都知道,他們的關係已不能再像從前那般親密無間了。
第一次,涵瑾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被陌生的女孩子攔下,那女孩羞答答地遞上一支信箋,以及一個外形精美的荷包。涵瑾沒怎麼多想便私心扣下了荷包,隻拿著信箋找到姚竹,要踮起腳尖才能拍到他的肩膀,笑著說:“不錯,都有女孩子倒追了。”
姚竹不接,隻是深深望著涵瑾的眼睛,然後失望地發現她眼中沒有任何的,哪怕一點點的醋意。
而後,次數多了,涵瑾已經對荷包之類的產生審美疲勞,除非特別新奇的東西,再沒有什麼信物能輕易讓她有扣下的欲望。知道姚竹不會收,也不自討沒趣,幹脆信箋燒了,信物賞給院裏的下人,長此下來主仆關係明顯的融洽了不少,隻是可憐了那些直白大膽的,一心等待回音的姑娘們。
而涵瑾本身,避嫌也好,怕遭報複也罷,總會有意無意地與姚竹保持距離。直到幾天前書院的散夥飯上,喝的微醺的姚竹晃到麵前,盯著她看了良久,最後幽幽地問:“寶兒,是不是那些美好而簡單的日子,我們都回不去了?”
問完他就哭了。
涵瑾也哭了。回不去的何止是那些美好而簡單的日子。
“寶兒?”
再次聽得姚竹喚她,涵瑾才收攏思緒,輕輕吸了吸鼻子,勉強擠出一抹笑意來,搖了搖頭道:“不用了,不沉,謝謝。”
客氣的令她自己都感到驚訝。
姚竹為那一聲謝謝愣了愣,終於緩緩點了點頭,“那麼,再見。”
涵瑾低著頭不敢看他,隻“嗯”一聲,附和了一句“再見。”
記得前世看過的小說裏有這麼一句話,“分開時我們都忘了說再見,於是後來真的沒有再見過”,而現在,她與姚竹說了再見,就一定能夠再見麼?
目送太傅府的馬車漸行漸遠,姚竹聳肩做了個深呼吸,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容。
寶兒,我曾說過,學滿那天我會等你先走了再走,即使看著你離去的背影我會感到難過,但我更害的,是先離開的我,回身時不小心看見你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收回目光,肝兒、貝兒已經拎著行李走到他跟前。
貝兒望著涵瑾遠去的方向,不陰不陽道:“別想了,寶兒和我們一樣,很快就是宮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