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還真是……涵瑾想了一會兒也沒找出個合適的形容詞來。不過,酈寧好說也是一國的王子,拿他作漫畫原型,還是惡搞性質的漫畫原型,好像也不是多麼理直氣壯的事情。衡量過後,涵瑾裹了裹身上的披風,一邊縮著脖子一邊跺腳嘟囔道:“這天怎麼這麼冷呢,在這站一會子都快凍透了。”接著朝酈寧揮揮手,扔下一句“奴婢告退”便走為上策了。
酈寧半眯著眼睛目送她跑出視線以外,方將目光收回,轉而投向塗鴉在那片積雪之上的四格漫畫,靜靜欣賞了一會兒,眼底竟泛起了淺淺的笑意。
未及這笑意蔓延,身側的梅林當中突然閃出一個人影,接著飄來一個清淡的女聲,“為什麼沒有按照先前對好的那套說辭?”
語調平緩,卻帶著質問的力度。
酈寧雙眼依舊盯著漫畫,波瀾不驚地反問:“有什麼區別嗎?反正她今晚一定會去那個地方。”
默了片刻,女子發出一聲低哼,再開口時語調也有了些許的上揚,“我一直不明白我師兄為何認定那丫頭會是改寫風國命數的關鍵,現在倒有一點點明白了。”等了一會兒,見酈寧並未接話,又有些不信任地問道:“你不會改變主意,不打算實施咱們的計劃了吧?”
“看心情。”酈寧雲淡風輕地吐出足以讓身旁女子吐血的三個字,走到石碑跟前,伸手抹掉了四格漫畫。
“酈寧。”女子隨手折下一截梅枝,撥弄著枝上的花朵問:“你想過不久的將來,風國若真掌控在了一代暴君手裏,對它的朝臣、它的子民,甚至對它曆經了幾十年桑田滄海的洗禮所積澱下來的風氣底蘊來說,會是怎樣的一種萬劫不複嗎?”
“一般來說,沒發生的事情我都懶得去想。”
酈寧的情緒依舊是淡淡的,女子似乎並不介意,繼續擺弄著梅枝道:“可你的身份決定了你的目光必須要放長遠,這是偌大的風國壓在你肩上的一份責任,你從出生時起便開始背負著,再沉重,也必須背負著。”
酈寧終於轉過身去,盯著女子看了半晌,突然沒頭沒尾地甩出一句話來:“在王宮裏,你應當稱我一聲七殿下。”
不等女子從呆愣當中緩過神來,便兀自邁開了步子。
再說涵瑾回到浣衣局,從小敏那裏收集到的信息也著實有限,畢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小敏那時根本還未入宮,隻是這當中有那麼一次半次,年節下裏她被抽調到蘊晴宮那邊打掃衛生,偶然聽到年長的嬤嬤們私下裏隱晦地議論幾句,內容跟酈寧所講的差不多,甚至還不如酈寧講的詳細。失望之餘,倒相信了酈寧所作出的“晴嬪之事已成禁忌”這一論斷。
至於如今為何會有人想方設法地將她引到那裏,涵瑾這裏有兩種風格的推斷,分別是浪漫主義和血腥主義。
浪漫版:當年近身伺候過晴嬪的宮女,與晴嬪感情深厚,一直對晴嬪的慘死耿耿於懷,苦於身份低微,空有一腔替主報仇的熱血卻無處施展,直到有一天偶然聽說晴嬪的外甥女入宮做了宮女,便開始著手設計,一步一步指引著她去了解當年的事情,揭開真相來替晴嬪洗刷冤屈。
血腥版則恰恰相反:當年害死晴嬪的某位妃嬪,得知晴嬪的外甥女做了宮女,於是被害妄想症發作,擔心有一天她知道真相後會為晴嬪報仇,幹脆先下手為強。晴嬪之事既為禁忌,擅闖蘊晴宮也必是重罪,萬一點子再背些,驚動了風王勾起他不愉快的回憶,說不定就直接斬立決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