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斌總算鬆了口氣。而一旦心裏總惦記的事情得到解決後,他竟被一陣前所未有的疲倦擊倒了。折騰了這些天,沒工夫睡個囫圇覺,一直被這不盡如人意的方案和上訪教師拖得神經緊張,像一直繃緊的弓弦。他從市委常委會議室出來時,是下午四點多鍾,他的雙腿不由自主地向賓館301走去。
杜斌的腦袋一挨著枕頭,就睡過去了。等他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天早黑透了。杜斌將枕頭邊的手機拿過來,一看嚇了一跳,時間正好是晚上九點鍾。
就是說他睡了五個小時,中間竟然沒醒?這在他四十幾年的人生曆程中,是極少有過的事。
手機顯示屏上顯示,有三個未接電話。杜斌按下未接電話鍵,心想自己是真睡過去了,手機動靜那麼大,而且一連三個電話,他都沒聽見。三個未接電話都是呂慧打來的。
杜斌將電話打過去,呂慧很快就接聽了。杜斌問:“剛才,你給我打手機了?”
“沒有啊,哪有工夫給你這個大忙人打電話呀!”呂慧醋意很濃地說。
“不好意思,我在宿舍睡著了。一直睡了五個小時,你說怪不怪?”杜斌不好意思地笑了。
“這段時間,你夠忙的了。也真難為你了,上麵要應付劉玉林和俞思卿,下麵還要應付那些為了保住飯碗而拚命的老師。”呂慧聽了,關切地說。
“啥也別說了,理解萬歲吧。”杜斌說。
杜斌也覺得睡了一大覺後,精力充沛了,說:“我想請你去‘回民飯店’吃飯。”
“你真會糊弄人,九點了,傻子才沒吃飯呢。”呂慧說。
“正好呀,傻子吃完後,現在早消化完了,該吃夜宵了。”
“不跟你貧,你還別說,晚上我就對付了一口方便麵,現在真有點餓了。”
“不是吧?肯定你又饞人家的茴香牛肉了吧。”
杜斌跟呂慧約好了見麵地點,然後像打一場仗似的,以最快速度洗漱完畢,衝出房門。
在“回民飯店”,杜斌和呂慧一直吃到十一點半。廚師和服務員已下班了,隻有馬淑君坐在吧台後麵看電視。呂慧告訴杜斌,她過兩天要去上海參加考試,所以才給杜斌掛了電話。
“祝你馬到成功!”杜斌說。
“不知怎麼搞的,我有點緊張。”呂慧麵露為難的神色,說,“可我平時是不打怵考試的呀,這回是怎麼了?”
“所以,你心裏沒底,一連給我打了三個電話?”杜斌伸手刮了下呂慧粉嫩、性感的鼻子。
呂慧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杜斌抓住她的雙手,安慰了她一番。
那天,研究暫時終止教育人事製度改革的常委會散會後,原道石並沒和大家一起往外走,他故意落在後麵,等了等劉玉林,待劉玉林經過他身邊時,他意味複雜地看了劉玉林一眼,劉玉林自然心領神會,然後兩人並肩朝門口走去。
“玉林,這幾天把你鬧騰得夠嗆吧?”原道石關切地問道。
“可不,”劉玉林邊走邊說,“我都好幾天沒睡囫圇覺了,渾身乏得要命,筋骨也發緊。”原道石說:“下班後,再去一中乒乓球館打幾拍?舒舒筋骨,衝衝熱水澡,再喝幾杯,你準能睡個好覺。”
“行啊,正好今晚沒啥應酬,”劉玉林停住腳步,對緊隨其後的陳鵬說,“你今晚有事嗎?沒事,你也去。”
劉玉林和原道石對打,陳鵬和李鳳蘭對打,孟繁榮和俞思卿對打,旁邊還有兩個陪練的年輕女教師給拿水、遞毛巾。
“玉林啊,你想過沒有,這幾天,昌海市發生的一係列事件,很不尋常啊!”原道石把球削了過去,吧嗒了一下嘴,似乎在品嚐、咂摸著什麼,說,“十分不尋常啊!”
“是啊,我也覺得,好像哪個地方有些不對頭。”劉玉林見原道石跟他談事,就不那麼認真和他打球了,和他練起了推打。
“按理說,這些成天和粉筆打交道的老師,哪來的那麼大膽子?”原道石撿起他沒接住、掉在地上的乒乓球,發了個很好接的球說,“那些老師成天在山溝裏教書,沒見過大世麵,他們怎麼就有那麼多鬼點子?”
劉玉林見隔著乒乓球案子說話,距離有點遠,本來聽起來就費勁,再加上旁邊兩桌上的人打得正歡實,叫聲、笑聲都很大,另外他和原道石說的這個話題太敏感,又不能大聲說,他就對那兩個陪練的女教師說:“你倆打一拍吧,我和道石主任去趟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