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四月的天氣正好的時候,忽然在某一天,烏雲襲卷了整個H城,像一團團在煤灰裏打滾過的綿絮,沉澱澱地積壓在半空中。
不多時,劈裏啪啦的,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
避風港休閑餐廳,某一個角落,一個似玉雕出來的長的過分精致的年輕男人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濃眉輕攏,顫抖的似秋風裏的蝶翼的眼睫毛下,烏黑的像浸在清澈溪水裏的黑珍珠的眸子緊張地看著對麵的一個女人。
女人的頭發烏黑的頭發散落在兩肩處,不甚大卻異常明亮的眼睛裏頭積蓄著滿眼眶的淚,滾動著,滾動著,就像清晨凝在荷葉上的露珠,滾動著,卻始終未曾低下。
滾動的水霧之下,是滿的不能再滿,幾乎要溢出來的痛楚。
她捂著嘴巴,緊緊地攥著對麵男孩的手,強壓著那喉嚨處的酸澀。
劈裏啪啦的雨聲裏,不知是哪家打折店,那強而有穿透力的歌聲傳來:“好男人不會讓心愛的女人受一點點傷……”
許念少愈發地緊張了,唇微掀,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極專注,極認真地看著對麵的陸菲然的眼睛,心裏叫囂著,別掉眼淚,別掉眼淚……
“念少……”她終於說話了,聲音沙啞澀澀,裏頭強壓著的痛楚讓許念少的心也跟著一揪一揪的,疼的緊:“他要結婚了……”
話落,一滴眼淚順著她略顯蒼白的臉頰滑落,又順著她弧線的下巴滑落聚集,啪的一聲,墜在桌子上,暈開。
他的心鏘的一聲,也跟著碎了,頓時手足無措:“啊,菲然,別哭,別哭,會哭傷眼睛的。”
他坐到她身邊去,緊張而專注地看著她,將她半抱在懷裏,小心翼翼地為她擦拭著不停地滑落的淚水,哄孩子一般:“菲然,小菲然,小然然,別哭了,嗓子會疼的,明天起來眼睛會腫的,很難看的,乖……”
眼淚掉著掉著,她忍不住笑出聲來,心裏很疼,可是又止不住自己的笑意,笑罵道:“有你這麼安慰人的嗎?”
他欣喜若狂,認真地把她的淚水擦幹後,才喜滋滋地道:“唔,不哭了……”孩子一樣。
陸菲然心裏其實還是難過,趴在他的懷裏,眼淚再次一滴一滴地落下,隻是沒有哭聲,安安靜靜地,在他的懷裏宣泄她的痛楚和難過。
她喜歡了三年的人,給她發了喜帖,將於一個月後在世豪酒店舉辦婚宴。
接到喜帖的那一刻,她如遭雷擊,直到現在,她都納悶她當時怎麼鎮定地從那個人手裏接過的喜帖,還說了聲恭喜。
去他的恭喜。
“去他的恭喜!”她剛想著,便聽許念少低低地咕噥了一聲,她一愣,淚眼汪汪地從他懷裏抬起頭看著他,楚楚可憐的模樣,看的許念少都要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