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時近中秋,午後驕陽卻仍火力十足。漸漸的,十裏香門前也寂寥了起來。店前的街頭也趨安靜,隻剩下街口牌坊依然巍然聳立,卻徒增一番清冷之感。牌坊當中“十裏鎮”三個朱漆大字在日光中有些斑駁,甚是頹然的望著遠方。而牌坊下原本隱在陰影中的一塊石墩上竟斜倚著一人。午後的陽光此刻正灑在他身上,顯得有幾分懶散。他緩緩睜開雙眼,望了望街旁的十裏香,淡淡一笑,便往前走去。那男子身材勻稱,皮膚微黑,目光深邃,冷清中透著幾分煞氣,教人捉摸不定。
“公子,你終於來啦!”羅掌櫃略顯臃腫的身軀親自迎了過來,神情卻頗不自然。
“掌櫃客氣,我是來取酒的。”男子若無其事的走進店中,卻似全然未見掌櫃的異樣。
“閣下是來取‘桂花釀’的?”聲音不算太大,語氣卻不太友善。
“彭總管。這…這位公子正是訂下‘桂花釀’的客官!”羅掌櫃趕忙走在兩人中間,麵色焦急而為難。彭總管掃了一眼羅掌櫃,神情微怒,轉而看了看進店的男子,隻輕哼了一下,卻沒說什麼。
“公子是否賞臉坐下喝杯水酒!”混著淡淡的幽香,一句清麗的話語飄進了殘陽的耳中。
少女款款從雅間中走出,微微側頭打量著眼前的男子。一身玄衣,外罩深藍比甲。麵容冷峻,目光微寒。岑琴莫名一陣心悸,也許關於酒的談判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簡單。
殘陽轉向少女,雙眉微皺,開口道:“姑娘盛情,但在下還有要事在身,望姑娘見諒!”
一口回絕,並無拖遝。難道是自己多慮了?岑琴心下赧然,表情卻絲毫未變,繼續開口道:“公子還請留步!我隻想跟你勻幾壇桂花釀。”
拐彎抹角不如單刀直入。岑琴其實更喜歡這樣的說話方式。殘陽停下了剛想抬起的步子。這回皺起了眉頭。
“抱歉,這酒我不會相讓。請見諒!”
“我可以付你三倍的酒錢。隻因家母最愛這裏的桂花釀,原本跟羅掌櫃訂下的酒意外損毀了,這才冒昧拜托公子割愛!還望公子成全!”
岑琴雙目視下微微屈膝,萬福一禮。殘陽未及閃避,眼神微凝,仔細看了一眼麵前的少女。身段窈窕,烏發如漆。鵝蛋臉溫潤中帶著一分稚氣,明眸浩瀚清澈如水。殘陽心中一緊,這雙明亮的眼睛紮痛了他心中沉寂已久的某個角落。輕輕的調整了呼吸,殘陽不再看她的眼睛。
“這酒於我有大用,不能相讓,見諒!”說完,殘陽轉向羅掌櫃,懷中取出一紙單據遞了過去。“麻煩掌櫃幫我取酒來,送至橫街口禮賢居。”說罷便灑然而去。
岑琴並沒有像她身後的彭宇那般氣急,卻反而對這個冷麵男子起了好奇之心。有大用嗎?岑琴嘴角微微上揚,眼中拂過一脈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