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三人一番平複心緒之後,蕭逸便問起了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衍兒,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殘陽猶豫了。雖然唐思瑤的心思他沒看明白,但是老藥子的話他都聽到了也懂了。不說蕭逸的失憶症本就難愈,就算真有靈丹妙藥可以祛病,他全部記起來就真的好嗎?如果他們知道真相,這些年會有那麼平靜安逸的生活嗎?可兒能出落的如此純真善良嗎?他的眼神從蕭逸移到蕭可最終又看向淩寒。淩寒發現殘陽眼中的遲疑,略一沉思便明了了。
“蕭兄,如今天色不早了。不多時應該會有婢女過來傳飯。蕭衍在這裏暫時不太方便,還可能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不如入夜之後再敘。”
蕭逸點頭同意,“淩寒思慮周全,未免再生枝節,也不差這一時。衍兒你身上有傷,晚上掌燈後我們過來。”
“二哥小心。”蕭可眼眶還紅紅的,柔聲叮囑道。
殘陽感激的看了一眼淩寒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回到房中的殘陽,半晌調息之後獨坐窗前,心中陣陣暖意流淌。多少年了,他以為自己再無親人,世間唯一對他好的隻有月娘。但是被仇恨摧殘淹沒的唐月娘自己都是心傷累累,對殘陽露出的關懷反而讓他感到心疼。今天蕭逸堅實的臂膀,蕭可哭紅的眼睛,都讓他感受到無以倫比的溫暖和平和。
如果月姐姐知道大哥真的還活著……
這十年隻有殘陽最清楚唐月娘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要照顧幼弟,要背負仇恨,要組建勢力,還要時時刻刻把自己從痛苦悲傷的泥潭中拉出來,以致於變得越來越清冷,也越來越殘酷。現在蕭逸回來了,他可以把原來溫柔如水的月兒喚回來。讓她重新做回自己,放下這段壓得她奄奄一息的仇恨。
既然已經忘記,就別再強求記起。這是上天的安排。
也許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這錦囊的主人了。殘陽摩挲著錦囊角落裏的琴字,幽暗的眼神望著窗外。夕陽紅的絢爛,美的動魄驚心。
華燈初上的時候,蕭逸三人便借夜色掩護,悄悄的來到殘陽房中。
“哥,你還記得月姐姐嗎?”殘陽先開口問起了蕭逸。
“月兒?”蕭逸想起記憶中那個美若精靈的少女。“我每想起她,心裏都非常難過。她……怎麼樣了?”
“月姐姐她沒事,隻是當年我們都以為你們葬身火海了。月姐姐痛不欲生,心如死灰。這些年她過得……不太好。”殘陽不忍心說的太直白。對於月娘心中的痛和恨,有時他都會感到心驚。
蕭逸的心像是被紮了一下,疼的很清晰。“衍兒,告訴我,快把當年的事都給我說清楚!”蕭逸低吼了一聲。
“哥,你別這樣。慢慢聽二哥說嘛。”可兒很少見蕭逸失態,小心的說著。
殘陽略頓了一下,一段陰霾晦暗的往事揭開了麵紗……
蕭氏夫婦當年在江湖上也是小負盛名。丈夫蕭瑞山俠肝義膽,以一雙鐵掌曉譽江湖。夫人唐思瓊溫婉雅致,師承藥仙穀,更是杏林聖手。夫妻恩愛,育有兩子一女。唐思瓊另有一關門弟子唐月娘,自小教養於身邊,與長子蕭逸青梅竹馬,定下婚約。後來胞妹唐思瑤與丈夫岑淵海來投,帶著女兒岑琴,一家三口也住進了蕭家。姐妹倆人更是定下娃娃親,把岑琴許給二子蕭衍。原本和睦溫馨的一家,卻在一場大火之後一切歸於灰燼。
實際上,大火燃起之前,蕭衍便被人帶離了家中。而唐月娘也在唐思瑤的有心之下逃出生天。後來在唐月娘的敘述中,蕭衍才知道,當初抱他逃走的根本就是易容成姐姐的唐思瑤。她們姐妹倆本就輪廓相似,加之藥仙穀秘術易容,幾可亂真。蕭衍遇到負傷逃出的唐月娘之後,才得知父母罹難,兄長和幼妹也火海葬身。從此江湖茫茫,僅餘孑然一身。月娘告訴蕭衍大火是人為的,蕭瑞山和唐思瓊是為人所害。而罪魁禍首就是唐思瑤夫婦。
而江湖上隻知蕭氏一家幾乎全部葬身火海。連同藥仙穀的百年傳承,據說是附有長生秘方的藥仙穀至寶《藥典》也在火中毀於一旦。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寄居在蕭家的唐思瓊的胞妹一家三口竟然毫發未傷,全部幸免於難。唐思瑤和岑淵海夫妻不久之後便帶著女兒岑琴遷居十裏鎮,組建了白雲山莊。因為唐思瑤和姐姐師出同門,也以懸壺為名,並且醫術不俗。所以漸漸的白雲山莊便在江湖上傳下了美名。
而逃出生天之後的唐月娘和蕭衍,在遭受失去親人和愛人打擊的同時,還要逃亡於一次次的追殺之中。月娘利用師父生前留下的外部資源,建立起了蔽月宮。一直追查當年事情的真相,同時這些年來與白雲山莊對峙。他們誰都不明白,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唐思瑤會要背叛對自己有深恩的胞姐,並狠毒的趕盡殺絕。
就在前不久,蔽月宮查到藥仙穀長老老藥子,也是當年大火的幸存者,失蹤多年之後突然出現在白雲山莊。月娘故意派人放出消息,以免白雲山莊滅口。另一方麵,就遣蕭衍混入白雲山莊,探查老藥子的情況,以了解更多當年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