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時間至少還要兩個月,沒有辦法,唯有每天看書。
我媽媽每天住在家裏幫我們照顧孩子,接孩子上學、放學。自從知道我父母和李輝父親之間的恩怨之後,我再也不想見到他母親。
他似乎也體諒我,曾經不住一次地向我道歉。
“我也沒想到是因為我媽引起的,總以為是我爸對不起我媽,可是即使是這樣那也是我媽,都過去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她錯了,是她的問題,對不起你。
讓我們這一輩人吃了苦,尤其是我和你。我也不想你和我媽再打照麵了,到了我們,形成了一家人,我們就不要再錯下去了,我們好還過日子吧。”
李輝始終保持著理智卻又像個孩子,時而理性時而滑頭,隻不過所幸他是個善良的男人,雖然自尊心很強,內心卻一直把我放在心裏。
有時候討厭自己,用仇恨成全了一個家庭,還給他生了女兒。
可是事已至此,他卻是用了真心,我又能如何呢?
一個月之後,我已經可以坐起來,好好說話了,隻是不能夠走路,上廁所也需要護士陪同。
每次看著孩子和幹瘦的他,我便心心念念想著,我一定要重新站起來,我要回到正常人的樣子。
我必須不成為拖累。
這一天,母親手裏捧著一束紅粉灼灼的桃花,帶著女兒到病房陪我,孩子六歲了,可以上小學了。
她背著新書包,臉上麵無表情地靠在我身邊,我逗她,她就笑一笑,不管她,她就像個小幽靈一樣自己在醫院到處跑。
這孩子現在不愛笑了,也不愛說話了,我真擔心她的小心靈。
母親絮絮叨叨告訴我,天氣慢慢暖和了,春天來了,說等我好了,去家裏看看院子裏的桃花,開的好豔哩。
母親喜歡花,我也是,其實每一年的春天我都會要求李輝帶著我們出去賞花。
春天的海棠和桃花,是我喜歡的。
連片的開,開成一片花海。
晚些時候,李輝來了,這樣母親可以先回家。
剩下我們一家的時候,李輝從口袋掏出一個奇怪的果子。
“看,這個你見過沒?”
“見過,不知道是什麼果子。”
他手裏拿著一個墨藍色、生橘子皮,可形狀又像個紅薯的玩意兒。
“嗬嗬,要不要吃?”
“這個……超市裏經常有,但是我沒買過。”
“就知道你沒見識過,牛油果,高蛋白。吃吧。”
說著拿小刀俏皮,“哎,怎麼跟那煮熟的了紅薯似的?”
“你哪兒弄的?”
“從同事那裏摸過來的。”
“你真行。”
李輝削皮削好了之後,直接遞給我。
我咬了一口,隻覺得一點味道也沒有,好像是煮熟了的土豆,可是又不香甜。
“咦……這是什麼味道啊?”
李輝吃了一口,“好怪。唉……丟了吧?”
我:“這東西應該是伴著酸奶或者蜂蜜之類的東西吃的吧?”
李輝:“說不定呢,不好吃。”說著就扔了。
再後來,我們去超市看,這玩意這麼小,還要十塊錢一個呢。
李輝一天到晚就穿著我去年給他買的黑棉襖,真的看不下去了,這男人也是,一點潔癖都沒有。
“這衣服穿髒了吧,為什麼不洗啊?”
李輝:“額……,反正看不出來。”
我:“怎麼看不出來,你今天回去換一件,不是有一個灰色的羽絨服?”
李輝:“哦。”
我:“你也太不會照顧自己了,”說著我把他拉過來,以此翻看他棉衣裏麵的衣服,也是穿的亂七八糟,讓不會生活的男人自己生活,真是一筆糊塗賬。
“沒有我在家,你再過幾天就長得像乞丐了。”
李輝笑笑,“嗬嗬夫人行行好,給點?”
我搖搖頭,“我住院花了多少錢了?”
他幫我整理搬過來的漫畫書,說:“沒多少,幾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