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廣譜是商戶出身的,自小不愛讀書,喜歡跟著他父親混在鋪子裏。見慣了形形色色之人,他識人、辨人非常精準。
陸其鈞和陸家女眷想要什麼,為什麼這麼極力挽留他,曹廣譜更是一清二楚。
他也有自己想要的。他想要陸落,故而明知對方圖謀不軌,曹廣譜也忍了。
這位七姑娘故作天真,眼睛裏卻滴溜溜亂轉,一副貪心不足的模樣,小小年紀如此市儈,讓曹廣譜看不到半分可愛。
而四姑娘,生得姿容不俗,穿著打扮亦是華貴,隻是佯裝清高,神態裏全是貪財,也讓曹廣譜欣賞不了。
曹廣譜混久了商場,見得最多的就是貪財之人,不管怎麼偽裝,他都能一眼看穿。曹廣譜出身商戶,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他不討厭貪財之人,但是討厭不勞而獲的貪婪。
四娘和七娘,就是既貪財,又想不勞而獲,這種人最受曹廣譜鄙視。
相比較之下,曹廣譜覺得陸落遠勝過他見過的所有女子。她愛財,她通過自己的努力去賺取,曹廣譜覺得這一點上和他特別契合。
曹廣譜受不得清貧,正巧陸落也是。
陸落生得健康,肌膚白皙裏透出紅潤,大眼睛、小巧圓潤的麵頰,櫻桃口、高鼻梁,飽滿可愛。
她這種麵相,很容易獲得旁人的好感,覺得她沒有心機,天真單純,曹廣譜就覺得陸落這種容貌,要比四姑娘好看很多。
在曹廣譜的審美裏,四娘僅僅是不錯,陸落則是非常漂亮。
七姑娘一句“哥哥”,親昵萬分,曹廣譜眉頭微蹙,他在想應該怎麼回應。
倘或不給七姑娘麵子,公然訓斥她,會不會得罪陸其鈞,會不會影響他和陸落的婚事?
有了這層顧慮,曹廣譜看了眼陸落,陸落則暗中衝他點點頭,示意他別翻臉,認真把戲演好。
曹廣譜得到了陸落的暗示,就微微笑了笑,轉頭對七姑娘叫了聲:“七姑娘。”
“曹哥哥,今天天氣極好,我四姐姐曬了兩床被褥,回頭給你換上,晚上你就能睡個好覺啦。”七娘揚著小臉,對曹廣譜道。
四娘仍是不動聲色,清傲冷豔。
六娘和大姨娘在一旁,聽到此話,又知道這對姐妹要故技重施了。
一個借助自己的天真,說些臭不要臉的勾|引話;一個裝得冷豔孤傲,讓男人想要又得不到,心裏直癢癢,卻又敬佩她,反正她什麼也沒表示。
不得不說,她們很高明。
七娘使勁把男人往四娘身邊推,而四娘一副正派模樣拒絕,讓男人越發欲罷不能。
這種高明,大姨娘和六娘學不來,因為六娘沒有四娘那等姿色。哪怕手段一樣,也達不到她們那種目的。
“四姑娘特意給曹公子曬了被褥?”這時,跟在陸落身後的丫鬟風煙,出聲道,“四姑娘,真是有心了。”
“有心了”這三個字,風煙說得特別重,尾音拖得很長。
六娘忍不住偷笑。
“沒有規矩,你一個下人,插什麼嘴?”七娘頓時就怒了,小小年紀一副大人的口吻,罵風煙,“家裏來了貴客,我娘讓我們曬的,這是善待貴客,難道還錯了?”
陸落這時候,輕輕拉住了風煙,讓她別說話。
曹廣譜在暗中給陸落遞眼色,分明是看好戲的樣子,讓陸落啼笑皆非。
“風煙姐姐再怎麼是下人,也是母親的下人,難道輪得到咱們管嗎?”六娘恰如其分的補刀,“七妹妹把母親放在哪裏?”
“她不過是個孩子,六妹妹含沙射影的,有什麼趣兒?”四娘這時候,慢悠悠開口,吐氣如蘭。
她輕飄飄一句話,就把六娘踩到了塵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