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庭回來了,光明正大到陸家行走。
陸落介紹他給陸其鈞:“這是我從廣南東路請過來的神醫,他能緩解您的病痛。”
石庭幾針下去,又配合開了三天的藥,陸其鈞的確好轉了幾分,夜裏堪堪能闔眼,這讓他誤以為有了痊愈的希望,大喜。
“石神醫!”家裏這樣稱呼石庭。
陸落的堂兄也與石庭交好。
石庭跟陸落說,他是考過進士的,並不是誆騙陸落,他的學問極好,讓陸茂敬佩萬分。
“一個大夫學問都這麼好,這天下果然藏龍臥虎啊。”陸茂被嚇到了,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性兒,越發認真苦讀。
家裏的屋頂都要修葺,陸落安排調度,和石庭私聊的時候不多。
他稱呼陸落“小落落”,俏皮有趣,被陸茂學會了,陸茂以後也這麼叫。
偶然一聲,就被顏浧聽到了。
“小落落?”顏浧笑道,“怎麼改了稱呼,還這樣好聽?”
“家裏來了個神醫,他這麼叫落兒的。”陸茂在顏浧麵前,總有點緊張,刻意表現。
陸落覺得堂兄把顏浧視為長輩,而不是妹婿,不知為何。
“神醫?多大的年紀?”顏浧問。
“很年輕,和我差不多大。”陸茂如實道。
顏浧立馬嗅到了不對勁。
外人這樣叫陸落,就太曖昧了。
顏浧又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吃醋,就對陸落道:“我也想問問嶽父的病情,神醫何時問診,我親自見見他?”
陸落知曉他的花花腸子,失笑道:“他明日上午巳正複診,你若是有空,就過來瞧瞧;若是沒空,我留他到傍晚,左右他也沒事.......”
反正他也沒事?
這態度越發親昵了。
顏浧吃味,臨走的時候偷偷握陸落的手,笑道:“小落落認識神醫呢。”
他這聲小落落,酸溜溜的。
陸落笑了半晌:“真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他和我師父是至交,所以熟悉了。”
“肯定是個矮小猥瑣的男人。”顏浧嘀咕。
這個時候,他就像個無賴的孩子。
陸落輕輕掐了下他的手:“快回去吧。”
他趁著夜裏,把陸落往大門旁邊的暗處一帶,一個溫柔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好了,快回去吧。”陸落忍著內心的跳躍,對他道。
顏浧這才走了。
他離開之後,陸落總想起師父的話,原來他們曾經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
隻可惜,她和顏浧都不記得了。
日所有思,夜有所夢,陸落這晚上果然做了很多夢。
可是她的夢境,全被柏兮攪合了。
她夢裏出現的往事,都是和柏兮有關。
柏兮那時候還叫寧墨穀,是個乖戾冷酷的人,寒冷得似一團冰,總是安靜看著陸落,像豹子審視獵物。
他能掌控陸落。
陸落也夢到了一場廝殺。
那是暮春,草原上的蒼穹澄澈湛藍,像一望無垠的湖麵。青草似錦被,覆蓋在茫茫大地上。
柏兮手裏的刀,泛出明媚的光,鋒利無比,插進了陸落的小腹。
劇痛包裹著陸落。
血順著她的衣裙,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