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寧郡主這些日子看透了男人。
不管是她的兄長安玉岫,還是她的師父,亦或者是她單戀數年的顏浧,都不是好東西。
她跟師父說,她要勾引李泓李別駕時,她師父居然問她“為何不早說?”,讓淳寧郡主很惱怒。
她是金枝玉葉,不是勾欄裏賣笑的。
她師父應該憐惜她,說她為了師門委屈了,而不是埋怨她不早開始。
淳寧滿心的憤怒,幾乎讓她失態。
陣法一起,整個船艙裏充滿了煞氣,濃鬱得睜不開眼睛,風浪將水一層層灌進了船艙。
淳寧郡主的師父和師兄們,踉踉蹌蹌往外逃。
滿船的護衛和船夫,全被濃鬱的陰煞之氣弄得昏迷了。
唯有顏浧,努力保持著他的清醒,手裏拿著一把短刀,掙紮著要過來。
淳寧郡主折身,走向了他。
“婧兒!”宋諶厲喊,“快走。”
淳寧卻不顧,徑直走向了顏浧。他奄奄一息,還不忘揮舞著他的短刀,讓淳寧更加怒火中燒。
她拔下了顏浧手中的短刃,觸及其柄手古怪的紋路,淳寧沒有多想。
“三哥哥,你欠我的情,下輩子再還給我吧!”淳寧猙獰而笑。
她將短刃,利落插入了顏浧的小腹。
不知是閃電還是什麼光,淳寧郡主在捅入顏浧的那個瞬間,看到了什麼東西一閃,炫目且快速,消失不見了。
“婧兒!”宋諶還在喊。
淳寧郡主想拔出來,再捅一刀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插得太深了,而她的胳膊無力,拔不動。
那把帶著寧墨穀符篆的短刀,就留在了顏浧的小腹內。
宋諶一行人,放下了小船,從官船上逃離而去,上了岸。
他們上岸之後,普通人想找到他們就很難了。
顏浧倒在血泊裏。
宋諶用的,是寧墨穀的術法;淳寧郡主插入顏浧小腹的刀,也是寧墨穀之物。
兩者相連,破了柏兮在顏浧身上的法咒,顏浧的腦子裏倏然湧入了無數他不熟悉的記憶。
這些記憶鋪天蓋地而來,讓他頭疼欲裂。
他爬不起來,也沒有瞧見,他小腹處的短刃,泛出清淡似靈火般的光,被茫茫黑夜吞沒,若隱若現。
他耳邊一直有人說話,或他自己的聲音,或旁人的聲音,滔滔不絕。
“......我把你從戰火的家園裏帶出來,不想你再次陷入廝殺。以後,你的手不許沾染鮮血,人我來殺!”顏浧聽到自己用稚嫩的聲音,嚴厲對另一個人說。
他的麵前,站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子,崇敬看著他。
後來,他們就殺了薩滿。
是顏浧動手的,他第一次殺人,記憶尤新。
“不管多遠的路,我都能找到你。”他聽到自己氣喘籲籲道。
那是寧墨穀貪玩,跟著其他部落路過的迎親隊伍,遠離了他們的營地。
寧墨穀那時候才十一歲,在草原上迷路了。
那時候,他很天真好動。
顏浧六天沒日沒夜的尋找,終於在一處山丘後麵,找到了孤立無援的弟弟。
他告訴弟弟,他永遠能找到他,他們兄弟是一體的。
“我痛恨殺戮,首領已經瘋了,他又要征戰,流血受傷的都是部眾。我們離開草原,去孔雀河道求道吧。”顏浧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