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番外二嘉生舊事(1)(1 / 3)

嘉生是在采訪心髒病權威專家柳博士的時候,認識安南的。

雖然事前做了不少準備工作,但嘉生畢竟不是正規醫學院畢業的學生,而是正規新聞學院畢業的學生,涉及專業性的地方,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停下來。柳博士並未生氣惱怒,反倒笑嗬嗬地誇獎道:“許久沒有見過這麼敬業的新聞記者。”

嘉生很是受寵若驚,他是剛畢業並且靠著背景進入那家權威報刊社的。

背地裏被嘲笑說沒什麼真本事,也不過是因為他父親已經從位子上退了下來。上司故意指派他負責完全不是他專業範圍的醫學保健的版麵,因此他的處境一直在半冷不熱的狀態。如今得了這樣的鼓勵,他越發努力起來,發誓要做好做真實這個欄目。

而安南則是在某次采訪中途,護士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神色焦急地喊道:“醫生!安南她又不見了!”

“那個孩子……”一向慈祥溫柔地笑著的柳博士也顯得有些慌亂,但那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他又是一副笑容滿麵的模樣,“檢查的時間推後,等她回來再說。”

“可是醫生……”護士明顯欲言又止。

“她不開心不願意,我們也不能過於勉強。”

等護士出去後,柳博士示意可以繼續。嘉生卻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心,這種好奇心一直持續到這一次的采訪結束,才問了出來:“博士,那個叫安南的是什麼人?”

“她是我的一個病人,先天性心髒病,已經斷斷續續住院三年了。”

柳博士沒有再說下去,頗有言盡於此的意味。

嘉生也知道並沒有什麼理由繼續詢問下去,便起身告辭。外麵是長長的走廊,嘉生走得很緩慢。醫院是一個奇異的地方,生與死的界限不分明,悲歡離合歡喜雀躍每天都在上演。在快要到電梯前的時候,前麵突然衝來一群人,推著床匆匆地行過。驚鴻一瞥間,嘉生看到躺在床上的女生雙目緊閉,臉色蒼白,神色卻是異樣的安然。

隻是一瞬間,那人便被推著往急診室去了。

嘉生後來知道,那個女孩子便是安南。屬於他的,在兜兜轉轉之後,再見的安南。

再見到安南是在一個星期後,上午晴色正好。

不當值的張醫生領著嘉生巡視病房,他一邊介紹病房的設備,一邊與病床上的病人對話。後來行至一個坐在病床上埋頭紙上的女孩子麵前時,語氣明顯更為柔和且無奈了起來,“安南,聽護士說,你今天又沒有按時吃藥?”

那個女孩子抬起頭來,原先垂下來遮住臉孔的頭發滑向一旁,露出一張蒼白卻帶著笑意的臉來。

在很久之後,嘉生回憶起安南,馬上出現在腦海裏的,是那雙漆黑的眼眸,長長的、濃密的睫毛所包裹下的深不見底的眼眸,是帶著笑的,亮晶晶的好似落了漫天的星。

她的聲音軟似煮熟的糯米,她沒有回答醫生的話,而是很高興地舉起手中的本子,“我畫的,漂亮吧!”滿滿的全是炫耀跟得意。

那本子上,漂亮的別墅房子的一角,塗成黑色的欄杆,纏繞在上麵的被細致刻畫的薔薇花朵,旁邊的街道上,種植的綠化樹木衝向雲霄般挺立。

“醫生,明天給我帶彩色的顏料吧?黑白色好單調哦!”安南經常撒嬌,那種軟軟的糯糯的聲音,帶著笑意的眼眸看過來,是讓人完全沒法子拒絕的。

嘉生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心裏憐惜頓生,當下就直覺地想說“我帶給你吧”,但醫生已經嗬嗬笑起來,“行啊,但是,你得乖乖地吃藥檢查,不能再偷偷地跑出去了。”

“每天就是吃藥吃藥、檢查檢查的,我也想出去玩一會兒呀。”她明顯有些喪氣,手指在床單上扯扯,嘴裏抱怨著。其實安南已經成年,可是蒼白的臉色瘦弱的身體裹在寬大的藍色病服裏,竟讓人一點也不覺得矯情突兀。

“你呀!乖乖吃藥檢查,下次就能玩更久了,這樣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