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原一楞。她說的對。他的心不在她身上。
自從去年接下父親的事業,為了不讓父親繼續操勞公司業務,他的健康是那麽明顯的走下坡,他一肩扛起了公司所有的決策後,他的心的確都在工作上,為了不讓交易的廠商質疑他太年輕無法勝任,一方麵也忙著摸索,學習他從未接觸過的領域,他無時無刻不戰戰競競,全力以赴。每天早出晚歸,連周休二日也在工作,仔細想想,這一年來他好像真的忽略了這個從小和他相依為命,可憐的沒母親的孩子。
“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在乎我,以前連我不小心扯掉了自己的頭發你都要心疼大半天的,現在人家腳變成這樣你理都不理人家了!”想著這陣子父親的忽視,紀宇心真的委屈的掉下眼淚,哇哇大哭。
“腳怎麽了,我看看。”紀原急忙的撩起她的褲管,在她的左邊膝蓋找到一片好大好深的瘀青,最近才受傷的樣子。
“怎麽會弄成這樣呢?有沒有擦藥啊?”紀原好心疼,趕忙跑去拿醫藥箱,翻箱找著塗抹瘀青跌傷的藥膏。
“沒有,哦,好痛。”紀宇心抽噎的停止哭泣。
“怎麽不擦藥呢?留下疤痕怎麽辦?”基本上瘀青應該不會留下疤痕,等瘀血散開了就沒事了,但紀原還是以更輕柔的力道試圖推開那惱人的傷痕。
“反正你又不在乎。”
“誰說我不在乎,我在乎,我很在乎,我在乎你發生的任何一件事,不管是你的心情還是你的身體,我在乎所有你以為我不在乎的事。”紀原激動的說著,不敢相信這個從小他捧在手掌心上的女兒,竟然說出這種令他啼笑皆非的話,他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在乎她,難道她還懷疑?
紀宇心似乎終於相信父親對她的愛還是沒變,再次撲倒在紀原懷裏,再一次搞得紀原滿臉口水,這次再加上淚水。
“我隻是以為你不愛我了。我朋友都說你現在對我這麽冷淡,一定是你交了女朋友,所以不愛我了。”想到這陣子的擔憂,紀宇心又差點哭了出來。
紀原愛憐的看著女兒細致的小臉,不知道她從哪個該死的朋友口中聽到這種毫無根據的話。
“我不會的。放心。”紀原對女兒再一次保證。
我再也不會愛誰像愛你母親一樣,紀原心想。
從小到大不知保證過多少次,小女孩從來就沒有過安全感,害怕有一天會有哪個陌生女人出現,搶走她的爸爸。
紀原摸摸她的頭。
這個他眼中永遠的小女兒,其實已經長到不需要他保護的年紀了,他落寞的驚覺,已經過了16年了。
歲的孩子忙於編織自己一切美麗的幻想,忙於沈重的功課壓力,忙於暗戀心目中那個人,忙於許多說也說不清的瑣碎的事情……像自己當年一樣,對父母而言,是叛逆而無法接近的。
但他的寶貝與眾不同。該是從小缺乏母愛,而身兼母職的他,可能有太多地方不盡人意,他願意用一切代價來彌補這個缺失。
“明天我陪你逛百貨公司。”
“太好了!”紀宇心終於破涕為笑。
“冷掉了,要吃嗎?”
“要。”
“小琳,要不要告訴我,你到底長高了公分?”
紀宇心甜甜一笑。
“嗬,3公分喲!”她滿足的吃著那份宵夜。
已經過了放學時間,一年六班的教室還吵吵鬧鬧,一群女孩子圍在紀宇心的座位旁談論著前天的 “巧遇”。
“對了,你爸不知道我們約好在那見麵吧?”小萍問。
“他不會知道的啦,就算知道了也沒關係啊!”
“不可能吧宇心,那個人真的是你爸?”阿芳不可置信的表情,這個問題她已經反覆問了三百遍了。
“太誇張了,你爸到底幾歲呀?那個人看起來好像大學生的樣子耶,對你又那麽溫柔,怎麽可能?”小真同樣無法相信。
紀宇心就知道她的高中新同學,一定和她以前所有的同學一樣無法相信親眼看到的事實,像紀原這樣一個看起來這麽年輕的男人,竟然是一個16歲少女的父親。
她想起她國中一年級的導師。
“紀宇心,你在開老師玩笑嗎?我是說請你的父母來學校一趟,不是請你的哥哥。”老師有點不高興的看著紀宇心。
“王老師,真的很抱歉讓您誤會了,但我真的是小琳,嗯…宇心的父親。”紀原無奈的回答。
紀宇心永遠忘不了王老師那副彷佛就算看見外星人當她的麵綁走紀宇心也不會比眼前的事實更令她無法置信的表情。
“我爸當然看起來還很年輕啊,他才33歲而已。”
“33歲?不會吧,那他差不多在我們這個年紀已經當爸爸了耶?”小萍馬上展現她驚人的數學推算。
“嗯,差不多。”紀宇心回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