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才知會了其彥,那個家夥在電話裏假惺惺地譴責了他兩句。他笑一笑,知道他巴不得早去赴約。
取了車子,他開了車窗。
駛出了錦鑫,他停了一下,抬頭去望。聲色都飽滿的夜色裏,整棟建築璀璨著。
他掃視了一眼那個黑著燈光的窗口,用力踩了油門。
他沒有驚動人,隻把車子停在了門口。另一輛車子在他前麵,他瞅了一眼,有了些底。
果然,客廳裏,母親在陪著小姨說話。
“回來了?”羅夫人看他手裏隻掂著車鑰匙,知道他呆不久。
禦錦點點頭,招呼了小姨,在一側的沙發上坐下。
羅夫人歎了口氣,望著他:“你姨夫發了脾氣,為了子墨的事情。”
禦錦聽著。
小姨康倩對著他:“子墨跟鍾雨欣,他有沒有跟你打過招呼?鍾雨欣的底細我今兒才知道,這幾年,又離了婚……”
“你姨夫說簡直是胡鬧,先不說鍾雨欣的婚史,就是鍾家的狀況也絕不能點頭。子墨一向跟你走的近,你看看能不能勸勸?”
禦錦覺得這是一團擱置了六年的亂麻,紛亂的程度卻比那時更甚。
他當然知道,子墨是韓家的獨子。韓家最忌諱的是鍾家那可怕的又無據可查的隔代遺傳史。這種事情,沒有還好,一旦有了可能,哪怕是再小的幾率,韓家也絕不能容許。
他不知道子墨跟鍾雨欣是怎樣再次有了聯絡。幾個月前,他見了子墨再回來,就感覺到麻煩。那個鍾雨欣,是六年來隱在那裏的一顆不定時炸彈,還經得起刻意引爆?
心瑟蜷在窗前的沙發椅上。
窗簾打開著,窗子也打開著。外麵,是一片靜默的夜。
她沒有開燈。
她忘了自己從什麼時候就開始坐在那兒,中間似乎昏昏沉沉睡過去好一會兒。醒來,也懶得動。
可瑜是下午的飛機,直接從機場到醫院。呆了半個小時,平均兩三分鍾一個電話。
這次回京,也隻逗留短短三天。飯局和約會已經排到一個月後。
劇團今年新編排了兩個劇目,都是她的擔綱。這次去韓國算是行程最短的一次。
可瑜拉她去今晚的飯局,她拒絕了。
“那就明兒,我先定下了,你一定得去。”可瑜衝她嘻嘻笑。
麵皮、眉梢、眼角……處處都是甜甜可人的笑。從小,她就是個甜姐兒。不過,是個脾氣最暴最刁鑽的甜姐兒。
心瑟有時會奇怪,一個人連罵起人來都是甜的,你會怎麼想?
這或許,就是可瑜從來都被圍在人群中心的緣故。她的甜,就像陽光,有幾個人,能抗住了不撲奔而去?
明兒的飯局?心瑟聽出,是羅家設的。這中間,她大概也猜到了。
那更不是個她想出現的場合。
敲門的聲音。心瑟辨了好一會兒才確定是敲門的聲音。
她在黑暗中摸索著去開門。房卡不知被她扔到哪兒去了,隻有應急燈的微光。
她隻開了窄窄的空距。
一陣撲麵而來的酒氣,她吸了吸鼻子。
眼睛看出去的時候,她發現房門外是靜悄悄的。
她大開了房門,走出去。
往右看了,她定住。他,正靜靜靠在牆壁上,靜靜望著她。
清朗的麵上,像罩上了新鮮染製的紅布。那雙眸,卻閃爍的出奇。
“忘了帶錢,幫我付下賬。”他說的簡短。
她望了他一眼,回身。找了一圈,在床頭櫃上找著了房卡。又在座椅裏摸出了手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