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會處理好。”心瑟覺得自己有些失去耐心:“如果你需要跟湘竹解釋,我會自己去跟她說……”
“簡心瑟!”他喊出來。猛地回過頭。瞪著她。放佛,她是多麼不知好歹,不可救藥才會引來他那樣的注視。
她迎著他的注視:“放心,我會注意措辭。”
他生硬地點點頭,手掌又放回方向盤上:“好吧,關於你的簽約對象,你知道多少?”似乎預料到等不到她的回答,他繼續:“不久前,一名攝影師在外地取景。聽聞當地建有一座出了名的白屋……”
這樣的白屋之所以被大家津津樂道,心瑟當然知道他的所指。
“出於好奇,他過去秘密拍攝了大組照片。包括,照片女主人。這套片子,他隻是憑著自己的愛好拍來消遣。等他回京,偶然提起,你知道,這組照片在京裏引起多大一場風波?”
多大一場風波?還是多大一件醜聞?關係到政界嗎?商界嗎?娛樂界嗎?毀了一個貌似幸福、苟延殘喘的家庭?隔離了一對金童玉女、貌合神離的夫妻?
他歎了口氣:“本來清明的圈子,被這種暗潛交易弄的烏煙瘴氣。白屋女主人,是某藝術公司旗下的知名簽約畫家……”
簡可軒,你夠了!心瑟的臉上突然冷冷熱熱。他竟然打這樣的比喻給她聽,拿那樣的女人和她相提並論。她急躁地去開車門。車門寂然不動。
“其實,你可以選擇上或不上我的車子。不過既然上來了,下不下的去就不完全由你說了算,是不是?”可軒回過臉看著她。他的臉上平靜無波,語氣裏也不帶絲毫火氣。他看她又努力了一次,纖長的手指因為用力紅紅白白地扭著。這次,她終於罷手,人也老老實實坐回位子。
她抱著皮包,手指緊緊捏著皮包的拉鏈。冷著臉子,豎著眉。
他望著她,嘴角放鬆開,笑了。她再長大,再變,生氣起來,還是改不掉冷臉、豎眉的小習慣。
她瞥了他一樣,奇怪他居然笑的出來。
“簽合約,也一樣。”他再慢悠悠地說。
心瑟接著他的眼神,一下被吸住。那裏麵溫柔的潮水漸漸漲起來,眼看著要滿溢。她看到他瞳仁裏那個微小的自己,伏在潮頭上,眼看著也要瞬間傾覆。她緊著心,斂著呼吸。指尖刺進了掌心、皮肉裏,是一陣尖銳的快樂。
可軒看著她麵上的寒氣蕩然無存。她微微昂起的下巴,急促的呼吸慢慢扇動著鼻翼。她的眸裏,升起一種謎樣的色彩。多少年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她眸裏這樣絢爛的霞色出現在他的夢裏,幻覺裏。那是從沒有被允許過的,從沒有被認同過的。她這樣火一般的燃燒,鋪到天上是漫天霞色;撒到他心裏,是年深日久的灼燒。
“瑟瑟?”他叫她,嗓音是嘶啞的。
“嗯?”出乎他意料之外,她應了,很快就應了。她燃燒起的霞色,罩著他和她。此刻,她溫暖而豔麗。像個最貼心的天使。
“很久了是嗎?”他的聲音像歎息滑過幽深的隧道。有些冷卻和蒼涼。
她點點頭。
他咬咬牙:“你是殘忍的!”
她的長睫毛眨了眨,眸裏的顏色暗淡了。
“殘忍了那麼久,還不夠嗎?”
她哆嗦了一下。
他點點頭:“我不該怪你!有原罪的是我,是不是?如果我不姓簡……”
“別說了!”她打斷他,幹淨利落地,沒有任何猶豫。
他怔了一下,凝視她已返回正常的小臉。她連提都不願提了。也對,他還在猶豫什麼呢,期盼什麼呢?許多年前,她一手促成了如今的一切。也如現在的沒有任何猶豫。也或許,比現在更決絕。一度,他恨她!恨透了她!更痛恨之前的歲月。那些色彩斑斕的往日,他以為她是故意偽裝成一隻乖乖鳥兒的獵鷹。倦了,厭了,就拍拍翅膀,拋掉腳下的一切,去尋找更為廣闊的天空。他無力,隻能眼睜睜看著。因為,他是個凡夫俗子。他的腳,在地上。他的心,會疼的不允許他遺忘。“人們都說殘忍成性,果真是的!”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