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心瑟已經過了梅園。光著腳走在山間公路上,地麵是平整微涼的。路邊蔓延開的青草,大有連綿著不知到多麼遠的地方去的樣子。草色上,滾著新鮮的露珠。清澈澈的,水靈靈的。一路上她沒怎麼停留,此時身上略微有些濕熱。她看了看光著的腳丫子,笑了一下。剛剛在溪水裏,她一不小心滑下了青苔,好歹情急之下扶住了一塊大的岩石。身上濺了大朵的水花,鞋子也濕了。她四下瞧了見沒人,就幹脆脫掉了鞋子。
此時光著的腳貼著濕潤的路麵,倒也舒服。她抬頭望了望,一早的晨色中就裹著飽滿的霧氣。想來今天又是個桑拿天,她要快些到了水源頭。她伸手正了正身後的背包。剛剛背包也沾了水,她打開檢查了一下,幸虧相機沒有什麼影響。
她往前方不遠處的古棧道上看了一眼。一種奇怪的感覺。她像是突然被什麼吸引住了般。她的目光沒有收回來。
那兒立著個人。背對著她,通身的白,最為休閑舒適的姿勢。
心瑟就走上了那條崎嶇蜿蜒的古棧道。光著腳,她走得很慢。她看到對方悠然地看著眼前的景致,對於她這個路人,似乎渾然未覺。她越接近,便看的清清楚楚他的側臉。他全身上下的那一股勁兒,那似笑非笑的唇角……
心瑟一下子站住。那人側了身,微眯起他那似笑非笑的細長眼眸。看到她光著腳丫子的那副放得開的樣子,笑了起來,頗有些得意。
“你……怎麼在這兒?”心瑟往前再走了幾步。周其彥已經大踏步地過來。他手上拎著一隻盒子。停在她麵前,將盒子打開,舉到她眼前去:“換上這雙吧。”
心瑟張大了眼睛去看那雙嶄新舒適的鞋子。她微蹙了下眉。他的胸有成竹,仿似他一切都計算好了一樣。算準了她大概要來這兒,甚至是這個時間,甚至是她必會濕了鞋子……
“有什麼好奇怪的?”其彥低下身,把手上瑩綠的軟底鞋子放到她的腳邊,又從口袋裏取出濕紙巾。“有人預料到你這個數十年不變的習慣,不會因為在國外呆了這幾年而突然就變……話說回來,我剛剛在那青苔上也滑了一下子。不過那水啊,真叫一個爽……”
看著心瑟的眼神打量著自己,其彥這才大喘氣後說出了後麵的半句:“不過我可是脫了鞋子下去的。”
“哎,我自己來。”心瑟看著他低下的身子,反應過來,慌忙蹲下,拾起了鞋子。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用濕紙巾細細地擦了腳,稍微晾了一下,再把腳丫子套進那舒適的鞋子裏去。
穿完了鞋子,她站起身,看了一眼天色,就瞧著站在一旁的其彥。她不說話,就是那麼瞧著他。
其彥的目光跟她接觸了一下,移開,回來,又移開,看她仍是定定的,他忍不住歎了口氣:“好了姑奶奶,我就交代了吧。順便說一下,水源頭你就不要上去了,在水杉林和斑竹林那兒停了吧……”
“怎麼了?”心瑟往前頭的方向看了一眼。
“張嫂該跟你說了吧,這兩天有個組在這兒拍宣傳片,今兒就占了水源頭。半夜就在那兒安營紮寨了,一時半會兒的完不了。不過……”
心瑟望了一眼他。她那黑白分明的眸,不知是不是暈染了山間清靈的水霧,那兩泓泉,倒叫其彥衝口而出:“我中午要見個人,你有沒有興趣一起見見?”
“你忙你的正事。”心瑟往前走:“你是為了這個組的人來的?”
“生意上的一點聯係。他們來拍這個點,主要是取水源頭“石木前盟”的一點意思。宣傳休閑度假中心嘛,而且找了amy,該是想走風雅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