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到病房。夫人沒有說太多,主要還是怕驚著兩位老人……”許阿姨拍了拍心瑟的手,“你先不動聲色地去看看。我猜想是沒有什麼大礙的……”
還沒有到病房?那隻能說明還在急救!心瑟木然地掙脫了許阿姨的手就往外麵衝去。
“心瑟,車子在門口等著……”許阿姨趕緊小跑跟過去,撐了雨傘到她頭上。
心瑟跌跌撞撞地走著。一早上,她就模糊地感到有什麼不對了。為了她不收那隻翠如意,他那麼容易就翻了臉。那隻翠如意,是他的“長命鎖”。自從當年奶奶給他戴上,就從未離他身體。現在……
心瑟也從不迷信。可是她想到那隻翠如意,還是不由站住。
許阿姨也跟著她站住,還沒有來得及問,心瑟已經車轉身子回頭跑去。
暴雨和狂風裹挾著世間的一切。心瑟從車子上下來,險些摔倒。北醫三院新院址的院子裏,門口本就有些待建建築。被這疾風驟雨打擊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更積存了飽滿的黃褐色的雨水。在這樣的白天,四處都是燈火輝煌,竟像已經入夜。雨水包裹著遺落到地麵上的一切,塵土、樹葉……混合成了渾濁的積水,在人的腳下湯湯地流。
司機已經在前麵帶路,直奔著地下一層的急診室。心瑟跟上他。兩人急促的腳步踏起滿地積水。
進電梯,出電梯,往急救室的方向直奔而去。心瑟混混沌沌的意識裏,滿眼都是四散的病人。或坐或躺,神色疲乏暗淡。等他們到了並不算太明亮的急救室門口,地上、座椅上已經等待了讓她吃驚的人。她沒有時間仔細去看都有誰,她的眼睛發直,腳步不由往前麵緊閉的兩扇門走去。
在她馬上要接近那兩扇門的時候,一雙手臂適時阻止了她。
一天一夜過去了。
可軒還在觀察室,整個人還處於昏迷中。
與簡夫人相熟的主治醫生張醫生來了一趟又一趟。每一次來,除了仔細地詢問特護關於患者的每一處細微變化,更是親自再將所有的身體指標查看一遍。看完了,他就跟簡夫人到外麵的小會客廳討論。
二十四個小時,應該醒來了。頭部、身體上的傷口都處理好了,隻有右臂骨折,其餘都是皮外傷。唯一有懸念的,是他腦部受到的震蕩。雖然已經做了非常詳盡的腦部檢查,可是病人一直的昏迷不醒,成了最讓張醫生頭疼和擔心的事情。
心瑟一個人坐在觀察室外的沙發上。一天一夜,大家都有工作和事情要忙,該換班回家休息的人也回家休息了。湘竹執意不肯走。可是她一直守在那兒未曾進食,並且因為這突然的打擊,精神也有些恍惚,就被丹青強行帶回家去了。
剛剛,許阿姨來看了一眼又匆匆走了。她不能耽擱,怕萬一引起兩位老人的懷疑。對他們,隻能說因為lisa有事情,心瑟暫時過去陪陪她。幸虧那天一早,lisa到老院子找過心瑟。這成了無聲的證明。
實際上,心瑟的左手手腕一直處於紅腫疼痛中。因為大家的注意力並不在她那兒,她也一直裹著那條長袖的裙裝,倒是沒有什麼人發現。她低俯著頭,合在掌心的,一直是那隻盈綠的翠如意。昨天上午,她趕過來,意識混沌地向著急救室走去的時候,禦錦阻止了她。當時,她的手裏也是握著這隻翠如意。
他把她帶到一邊的沙發上,簡單地跟她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和送進醫院的情形。她什麼都不太能思索,隻是聽著:還是紅燈的時候,可軒的車子就衝了出去。等他意識到危險的時候,為了避免跟別的車子相撞,他對著一旁的欄杆打了轉向。車子衝過了欄杆,直接撞上一旁人行道上的合抱大樹……
禦錦一直陪在她身邊。兩個人坐在那兒,仿似之前的一切什麼都沒有發生。醫院上上下下,需要聯係的,簽字的,都是他。坐下的時候,他的目光偶爾會停留在她的左腕上,然後是合著的手心。他的臉孔和眼神都隱在醫院急救室這肅穆緊張的氛圍中,沒有任何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