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交通也隻能靠走,有錢的人家可以買個牲口回來使喚,許先生家就有一頭騾子,平常做農活,遇到需要出門的時候就拿來代步。不過他們這些學生裏麵,有這個條件的卻不多,因此,除了陳有福牽了頭驢子之外,便是家境算是最好的李嶽,也打算直接步行,他們家開著酒樓,每天都得靠著家裏養的驢子做活運貨呢,哪裏能騰得出一頭來給李嶽使喚,何況,縣城距離青禾鎮也不過就是二十多裏路,走個半天也就到了。
柳昭這個身體並不算好,鍛煉身體這種事情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柳昭最近不過是按照以前治療自個舊傷的那個老中醫,教的一點呼吸吐納的手段,配合足夠的營養,慢慢調理身體,如今也不過是剛剛有了點小起色,不過,應付走路也就夠了。這邊地形算起來是平原地區,就算有什麼山,也都是些小山坡,海拔頂多也就是一百多米的樣子,他們走的雖然不是官道,卻也比較平坦,因此,走起來並不吃力。
因為有許先生在,氣氛並不活躍,大家當著許先生的麵,都有些放不開,許先生也沒有放縱的意思,一路上還得敲打一番,因此,大家本來都是頭一回參加縣試,又有許先生在一邊看著,不由一個個也緊張了起來。
許先生見了,心中卻是暗自搖頭,不過,距離縣試還有兩天時間,還能留出點時間來讓他們調整一下狀態,因此,並不再說什麼,很快,坐在騾子上麵便眯著眼睛,看起來像是打起了盹。頓時,幾個人暗中都是鬆了口氣。
李嶽跟柳昭還有章安三個人走在一塊兒,章安也是鎮上的,是三個人裏頭年紀最大的,已經十八了。他爹是個屠戶,在鎮上開了個肉鋪子,李嶽家的回味樓一般都是從章安他們家那裏買肉,因此,章安跟李嶽一直挺熟,這次參加縣試,需要有人作保,李嶽立馬就把章安給拉過來了。
章安是個心寬的,他其實根本沒打算參加這次縣試,隻是他爹聽說李嶽參加了,立馬逼著他也要參加,想想他爹那蒲扇大的巴掌,章安隻得咬牙上了,不過,對此並不抱多大的希望,也就是個湊數的。這會兒見許先生坐在騾子背上打盹,頓時鬆了口氣,立馬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說道:“剛剛先生那樣,真是嚇人!”
李嶽嗤笑道:“你從開蒙到現在,都要成婚的人了,還害怕先生呐!”
章安臉一紅,強辯道:“先生就是先生,別說我成婚了,就是以後我兒子都這麼大年紀了,那還是先生啊,怎麼可能不怕!我就不信,你不怕先生!”
李嶽偷眼看了坐在騾子上的孫先生一眼,然後底氣有些不足地說道:“嗯,我就不怕!”
章安嗤笑了一聲:“說柳昭不怕我還信,你不怕才見鬼了呢?柳昭,你說是不是?”
柳昭也是輕聲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先生教導我們學問,還有為人處世的道理,敬畏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年頭的師生關係跟後世可不一樣,不光是這個時代的禮教觀念問題,而是,後世教師就是一種職業,小學中學大學多少年下來,不知道多少老師教過,流水線一樣,大家跟那些老師能有多少感情。但是這年頭不一樣,啟蒙老師非常關鍵,反而是什麼座師房師相對而言,多半就是利益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