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麼年代,一般人家家裏出了什麼事情,都是不怎麼希望鬧到官府去的,這年頭的官府,往往吃了原告吃被告,一般的小民折騰一回,幾乎就要被揭掉一層皮。
這年頭大家都不鼓勵這種事情,一般的事情,族老鄉老就能按照家法族規給解決了,政令不下鄉,大家樂得省事。因此,不會像是電視上麵,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說什麼父子不合,婆媳相爭之類的東西,都會鬧到衙門去,縣太爺也不是居委會大媽,會有這個耐心跟你折騰。
登聞鼓一響,任你有天大的事情,也得開衙審理,朱思賢原本也是剛起,正在後衙用飯,結果聽到登聞鼓,就是皺了皺眉,有衙役已經小跑著過來,臉上帶著一些為難驚訝之色。
朱思賢也顧不得吃飯了,直接取了帕子擦了擦嘴,就是問道:“怎麼回事?”
那衙役也是滿臉不可思議:“大人,卻是今年的小三元,廩生柳昭竟是披麻戴孝,在門口敲響了登聞鼓,說是其母被害,請大人主持公道!”
朱思賢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竟有這事?快,升堂!”
柳昭已經是秀才,遇上縣令可以不跪,站著行個禮也就可以了。
柳昭這會兒因為幾天沒有好好休息,眼睛上滿是青黑之色,臉色蒼白,雖說沒有流淚,但是一身孝服穿在身上,看著整個人就顯得單薄憔悴,叫人不由就心中偏向了他。
到了堂上,他直接遞上了狀紙,然後說道:“學生柳昭,今日狀告柳家妾室李氏,謀害主母,以賤欺貴,以庶代嫡!”
不等朱縣令那邊開口,柳昭又是說道:“學生還狀告舉人柳青山,寵/妾滅妻,無視禮法,包庇凶手!”
此言一出,便是石破天驚,柳青山是柳昭之父,柳昭狀告其父,即便算不上大逆不道,那也差不多了。
朱縣令也是大吃一驚,連忙說道:“柳昭,你可要想好了!”
柳昭堅定地說道:“這是自然,學生自記事起,撫養教導學生的便隻有母親,母親與柳昭有生育之恩,有教養之德,母親慘遭毒害,身為人子,若是為了什麼前程功名,忍氣吞聲,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學生即便未來榮華富貴,又能如何?”
朱縣令見柳昭神情,心中感歎,卻是也有些失望,柳昭太過年少,剛則易折,他若是隻是狀告那個小妾,那麼,什麼問題也沒有,偏偏他連生父柳青山一起告了,這問題就大了。
這年頭,雖說沒有什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說法,說白了,皇帝也別想隨隨便便就處死一個大臣,這不是要叫其他的臣子產生異心嗎,到時候麻煩也就大了,宋高宗要殺嶽飛還得有個莫須有呢,饒是如此,卻也已經叫不少人寒心,若是無緣無故,那些大臣也不是什麼任人宰割之人,非得揭竿而起不可。
而父子之間似乎簡單了一些,搞得像是家事不是國事了,實際上,一個做爹的殺了兒子,依舊是觸犯律法的,你要是有個什麼大義滅親的名頭還好說,否則的話,說白了還是犯罪。要不然,為什麼孔子要說什麼小杖受大杖走才是孝行呢,這是不叫你爹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