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嚇了一跳,臉一紅,露出兩排細密的白牙:“是你?!”
“你怎麼來了?!”他激動得舌頭都直了。
“怎麼,不要我來嗎?”她嗔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正要去看你呢!”他感到血在皮膚下麵洶湧。
“我找了個來你們廠出差的機會,順便來看你。”她覷著他。
“順便?”
“嘻嘻,逗你的,是專程!”她嫣然一笑。
危思傻笑著,右手輕輕挨一下她的背,與她並排走著。她穿一件紅毛衣,挎個棕色小包,銀灰色的直統褲使她的腿顯得修長,腳上是一雙黑色丁字皮鞋,白色的襪子閃著耀眼的光澤。他不時用肩膀碰碰她,這小小的接觸使他非常快樂。他不敢有更大的親昵舉動,覺得有許多視線在他們周身上下纏繞。他羞澀而忸怩,卻又非常希望有人看見他們。
倒班樓裏回響著鄧麗君的歌聲。一進樓道,就有許多眼睛朝他們看。有人高叫:“危思,來客人了?”危思不無得意地回答:“來客了來客了!”又有人故意學《沙家濱》裏刁德一陰陽怪氣的唱腔:“這個女人呐……不尋常!”危思微笑不語,帶她徑直走向315房。開門時她笑道:“你們這些工人師傅真有意思。”他笑道:“尋開心唄,他們心不壞,都是些好人。”
開門進屋,廖一平正提起旅行袋要出門。瞥見莊姝,廖一平眼睛一亮,從頭到腳地看她。危思連忙作了介紹。莊姝大大方地伸出手,廖一平一把握住使勁晃動:“危思真是好眼力,我看化肥廠五朵金花哪一朵也比不上你這一朵呢!”莊姝矜持地微笑著。“我要回家,失陪了,後天才回廠上班,”廖一平朝危思眨眨眼,“危師傅,充分利用好時間,好好款待客人嘍!”
危思和莊姝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廖一平走出門外,順手關死了門。他們聽著廖一平的腳步遠去……莊姝忽然躍了起來,雙手摟住了危思的脖子。
他感到強烈的眩暈,於是閉上了眼睛。莊姝豐滿而小巧的身體懸掛在他身上,扭動著,拚命往他懷裏擠。他用雙手幫助她,環抱著她細柔的腰使勁往懷裏勒。他們緊緊地糾纏在一起,急促地喘著氣。他頰上有股熱風在吹拂,幽香襲人。那是她的小嘴在蠕動,在尋找。他嘬起他的唇,摸索著迎了上去。他噙住了她小小的下唇。柔軟,濕潤,灼熱,芳香……他吮吸著香甜的瓊漿……他搖搖欲墜,一陣模糊,他沒有殼了,沒有魂了,他像常溫常壓下的液氨一樣氣化了。他嫋嫋地飄升,溶入寬廣深邃的藍天……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恢複知覺。一縷香氣鑽入他的鼻孔,他從極樂的昏厥中慢慢蘇醒。莊姝的頭在他下巴下一拱一拱,無比芬芳。他顫栗著,滾燙的麵頰在她烏黑的頭發上輕輕摩擦。
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低語,猶如密林中一聲鶯啼:“你……想我嗎?”他短促地回應:“想,想死你了!”她的頭動了動,徐徐地仰出一張癡迷的臉:“你,愛我嗎?”他猛然俯身,急促地狂吻那張如花似朵的麵龐,邊吻邊叫:“愛,愛,直愛到死!直愛到下一輩子!”他懷中的溫香之軀有節奏地顫抖起來。她的頭垂了下去,如瀑的青絲遮住了她的臉。他摟著她,慢慢地坐到床沿上。他小心翼翼地撫著她滾燙的臉,接著將自己的臉埋進她溫暖的脖子裏,呼吸著她的體香,沉淪到快樂的波濤之中……她在他懷裏喃喃低語了一聲。他沒聽清楚,把頭低下去一點。她嚶嚶地說:“我……是你的。”他聽清了,感動地點點頭,瞥一眼窗外。窗外陽光燦爛。她摟緊了她的腰,將臉緊貼他的胸脯,重複了一遍她的話:“我是……你的。”他再次感動地點頭。但顯然,他還明白這句話的確切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