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囁嚅著：“謝謝你。”
“謝什麼，又不是外人。來，比比，看短不短。”馮彤彤把衣服放到床上，抖開一條褲子，放在他腰部比量著。
“不用比，正合適正合適。”他連連後退。
“危師傅，以後有什麼幫忙的隻管開口，莫客氣喲。”馮彤彤斜乜莊姝一眼，忽然想到似的說，“呃，今晚俱樂部有電影，《生死戀》，很好看的呢，我順便買了兩張票，咱們去看吧？”
他臉脹得通紅：“對不起，我有客人……”
“那以後我再請你看，拜拜！”馮彤彤衝他莞爾一笑，走出門外。
他忙過去把門關上。一轉身，便見莊姝直愣愣地看著他，他嘴巴張張，卻沒說出話來。
“你臉紅什麼？”她問。
“我……沒什麼呀。”
“沒什麼你用不著紅臉呀！她是誰？你也不介紹一下。”
“她叫馮彤彤，是我們班分析室的。”
“她好象對我有股敵意。”
“她就那種性格，你別在意。”
“我能不在意嗎？女人是天生敏感的，我感到你們之間有種微妙的關係。”她平靜地看著他，臉上還浮著笑意，“也許，你這件黑毛衣就是她給你織的吧？”
“瞎猜什麼呀！這毛衣是晏師傅給我織的，晏師傅小孩都有了。我跟馮彤彤真的沒什麼，請你相信我。要不你可以去問她！”他急得脖子都紅了。
“哎呀，你急什麼呀！”她把他拉到身邊坐下，調皮地捏捏他的鼻子，“你呀，嘻嘻，這模樣還挺可愛的。我會去查你的過去嗎？我不是那種庸俗淺薄的人。即使你們有什麼，我也不在乎，隻要你現在愛我就足夠了。過去隻是曆史，要緊的是現在。你是真的愛我是吧？”
“莊姝，有誰能跟你比？誰能跟你比？”他扳著她的肩，猛地往懷裏一擁，“我愛死你了，我愛你愛得心裏發疼！”
朦朧的夜色裏，鬆林一片寂靜，偶有幾隻小蟲在幽暗的地方發出幾聲輕鳴。他挽著她的手，在林間悠閑地漫步。春風柔和地吹著，到處彌漫著青草、泥土和鬆脂的清香。鬆樹稀疏，所以一仰頭，便可看見寶藍色的夜空，金黃色的星星在樹梢閃閃爍爍。倒班樓裏的工人們都看電影去了，他們不用擔心會在林裏子碰到別人。他們的青春之軀緊緊相貼，親密地磨擦著，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他就浪漫地想，這是愛的絮語，這是在討論交流對幸福的理解和感受。淡淡的星光透過樹枝灑在他們肩頭，使人有置身夢幻的感覺。濕潤清新的地氣從萌動蘇醒的泥土裏升騰，氤氳出一片迷蒙暖和的氣氛，融融地籠罩著他們。灌木枝條不時牽扯他們的衣襟和褲腿，仿佛嫉妒地提醒他們幸福的實在。
就因為身邊有了這個人，整個世界都變了模樣了，一切都那麼美好，充滿了親切感。他對她的依戀和感激之情泉水般從心底汩汩流湧。鬆樹們安祥地佇立著，模糊的樹影無聲地晃動，流溢著馨香。透過樹隙，可見到廠區明亮的燈光，高聳的鐵塔，還有那條盤旋而去的青衣江，幽波閃閃，如在夢中。就因為有了一種愛的情感，使得自然界有了特別的意義和奇異的光彩，這種情感是是何等神奇嗬。他浮想聯翩，久久地沉溺在如詩如幻的情懷中，以致於忘了說話，忘了親吻。他恍若與天地渾然一體，成為其間一個快樂的精靈，一縷幸福的遊魂。無須山盟海誓，亦無須肌膚相親，隻要和她這樣靜靜地呆在一起，他就心滿意足了。他真想祈禱來一位主宰時間的神，叫他大喝一聲，讓歲月之流凝固，這樣他和她就永恒地停留在這詩的境界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