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縷昏黃的陽光終究還是不堪重負的西沉而去,將那暮色渲染成了烏黑墨色。
喬止誼親自加入搜尋隊伍之中,然而這並未持續多久,他便突然意識到了此事的不妥之處。
他霍然抬頭,望向眼前大樹的濃密枝葉,深吸口氣,緩緩吐出二字:“該死……”
這數千人幾乎將這森林方圓百裏之內搜尋了個遍,幾乎是挖地三尺!邊緣都有元嬰修士鎮守,冷蕭不過金丹修士,根本不可能先元嬰修士一步逃出生天。
然而,水裏尋了,地裏刨了,洞裏闖了,卻唯獨遺漏了樹上!
喬止誼頓時一拍額頭,幾步便出了森林,沿著這起伏的丘陵遙遙望去,奈何此時天色昏暗,他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倒是喬某的疏忽,這個方向本是喬某駐守,這才離開了片刻,定是叫他鑽了空子!”
然而他麵上又很快浮現出一抹冷笑:“也好,如今一片坦途,喬某倒是要看看,你還能藏到哪裏去!”
……
冷蕭背著白彤肉身,腳步輕盈如風,幾乎沒有什麼顛簸,速度極快。縱然當下四野寂寥,根本無人出沒,他也絲毫不敢鬆懈。
於此丘陵之上,喬止誼領著一幫正道修士疾速追趕,他目光微閃,對著那些元嬰修士道了一句:“還請諸位前輩先行追趕,定要將此賊攔下!”
他不過金丹修為,速度比之冷蕭快不了多少,冷蕭先他一步離去,隻要冷蕭不停,他是如何都不可能再追趕而上,唯有依靠元嬰修士之力。
當即便有人問道:“喬小友當真能夠斷定此賊已然逃出了森林?”
喬止誼不由笑了一聲:“他若非是早已葬身於獸口,便是逃出了森林。否則,那森林早已被我等尋了個遍,又怎會未能發現此賊蹤跡?”
那元嬰修士也是點頭認可,顯然對於“冷蕭葬身於獸口”這一說也並不信服。便是在他發問之間,早有幾個元嬰修士帶頭衝了出去,哪還廢話那麼多?去爭那十枚靈玉才是要緊之事!
那黃山派老者便是其一,喬止誼話音剛落之時便是毫不猶豫衝了出去。
眼看著數十個元嬰修士迅速消失在了視線之中,喬止誼麵無表情,卻也並未因此而放緩速度。
他心中還有一個顧慮,冷蕭有可能離開了森林,卻也有可能仍在某一棵樹上藏著。不過,他心中還是更傾向於前者,這才做了這個決定。
與此同時,數百裏之外,三道身影遙遙而來,迅速聚攏,彼此之間目光交錯,反倒那看似沉默寡言的灰袍男子率先說道:“大人回來了,如今正被正道修士追殺。”
那紅發老者嘿笑一聲:“這自是無需朱兄多言,我二人又非聾子,此等大事如何能不知曉?可我等距離大人甚遠,恐怕來不及馳援!”
那女子模樣之人有些遲疑的道了一句:“傳聞大人如今隻有金丹修為,根本不堪一擊,如今已過去一日,恐怕為時已晚!”
朱無道緩緩抬頭,話語之間卻是平靜萬分,完全看不出一絲焦急之色。他輕輕說道:“二人不必著急,大人豈是常人?若尋常金丹修士遭此等追殺,莫說一日,恐怕撐不過一時三刻。”
“如今這些正道修士遲遲未歸,大人定還無恙!”
洪成武頓時急切的說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等速速前去救大人!”
然而他話音才落,耳中便傳來一聲輕輕嗤笑,卻聽流鶯說道:“你可知有多少正道宗門參與追殺?元嬰修士又有幾人?單憑我們三個,莫說救出大人,恐怕自身都難保!”
對此,洪成武不由嗤之以鼻,他生前乃是邪修,向來無所顧忌,此刻不由哼了一聲:“那又如何?老夫當年闖的龍潭虎穴又何曾少了!”
“再者而言,這方圓千裏之內,盡是些土雞瓦狗,能有什麼像樣的貨色?”
“莫要這般輕敵,需知雙拳難敵四手!”
“朱兄,你且說句話,這小娘皮忒的膽小,老夫不屑與之再論!”洪成武冷冷道了一句,發出一聲低沉鼻音以示不滿。
對於洪成武的諷刺,流鶯麵上始終平靜,毫不在意。於陰山之內無數歲月,他們之間的矛盾與爭鬥又何曾少了?最終不過仍舊是不了了之。一是修為相仿,很難拿下彼此,二來若整片天地唯餘一人,也舒適寂寞。
見二人望來,朱無道忽然低笑了一聲,聲音低沉,叫人心中無端泛起寒意,好似孤身立於茫茫風雪之中一般。
隻聽他說道:“去,我等當然要去!若真叫大人死了,且不說我等難逃主上責罰,單單剩下主上一個分神修士,麵對無數正道強者,也是獨木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