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北域一字門墨湘(1 / 2)

未等冷蕭回答,師狂掙開了冷蕭,獨自朝著那女子走去。步履蹣跚,仿佛幼年學步之時,那樣稚嫩,又那樣倔強,將整個後背都留給了冷蕭。

冷蕭手中的玉佩,一陰一陽,外表相同,卻又截然相反,他與寒月,各持其一。師狂有幸,得見其二。

他快步上前,摻了師狂一把:“師護法有傷在身,還是莫要逞強了。”

師狂聞言,忽的笑了,連聲不斷,聲並不高,卻有些瘋狂。直到眼裏笑出了淚花,才是頓止。

“想不到師某竟有一日連走路都成了逞強。也罷,不逞強了。”

二人走到女子身前,站定。眼盲女子,墨湘。一如初見時那一席衣裙,一如初見時那般素淨高雅,一如初見時那般執筆點墨。

那畫上,依舊有兩名男子,一人衣衫潔淨,絲毫不亂,一人衣衫殘破,渾身染血。

師狂見之,不由大笑,說道:“姑娘妙筆,這畫中,倒是有了某的三分威猛、三分霸氣!”

女子淺笑,隻是淺笑。不掩唇,無嬌羞,不矯揉,無造作。她說道:“妾身畫技拙劣,公子見笑。”

師狂麵上,竟顯半分窘態,說道:“某不過是個粗人,哪裏擔得起‘公子’之稱!”

忽的,他又將目光落在那畫紙之上,輕咦一聲,抬手一指,說道:“姑娘這一紙畫卷之下,還有一紙交疊,不知畫了什麼?”

墨湘說道:“白紙一張。”

“不知可否讓在下一看?”

“無甚可看。”

“看看又有何妨?許叫那上紙浸透,還能印出某的一分威武來。”師狂打趣一句。

墨湘並未因此而笑,麵上的神色反倒冰冷了許多。她口中輕輕吐出幾個字眼,若她淺笑時乃是春末,微風正好,那她這幾個字眼吐出之時,便一霎成了冬日,寒風凜冽。

“公子當真要看?”

“姑娘莫羞,容某一賞。”師狂言語見,已是將那上方的一張畫紙揭開。

兩張畫紙幾乎緊貼,嚴絲合縫,卻是被師狂一眼看出了端倪。露出下方一紙畫卷,他卻沉默了。

“這白紙一張,果真無甚可看。”

他笑了,墨湘笑了,冷蕭笑了,三人同笑。

這畫卷之上,乃是二人伏誅的畫麵,血濺書案,染紅綠草。

墨湘將毛筆擱置在筆枕之上,唇齒間吐露幽香,隻是這話語,卻不怎麼討人喜。她說道:“白紙入了眼,就不再是白紙。”

話音落下之時,女子便失去了蹤影,如同浮夢一般緩緩消散。

不論是冷蕭,還是師狂,若願意,都來得及抓住這一縷夢境,將她緊握在手中。卻都選擇了放棄,任她離去。

書案猶在,筆墨猶在,宣紙猶在,隻是那紙上的畫麵,卻已成空,果真,是一張白紙。

倘若天地是一個沙漏,冷蕭與師狂二人便是沙漏之中的沙子,當前方的沙子盡數墜落之後,便輪到了他們,最終成為那宣紙上方才所成了畫麵。

畫上那一幅畫的,不是墨湘,而是他們。

看四周,那樹不是樹,那草不是草。那花豔過人血,那人,媚過嬌花。

女子仍是那女子,兩眼,也依舊緊閉。隻是她一身的衣裙,卻換做了一席道袍,看來仙風道骨,不顯粗俗,反是出塵。

“貧道北域一字門居士,墨湘。”

“原來是墨湘居士。”冷蕭問候一聲。

原本自稱心慌的師狂,這時卻不再言語,一如這海麵般沉默。

他忽的抬頭,說道:“素問道門有兩種道人,其一視妖如視人,講究眾生平等;其二視妖如視邪,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看來,墨湘居士乃是第二種。”

墨湘並未言語,卻已是用行動來證明。

周遭紅樹林,那一草一木,盡數化作兵卒,有道術所化的虛假兵卒,也有真人所匿。

有身披道服者,不下三十。一個個修為都是不弱,一臉正氣,仿佛隻要這三十人所在,便是天地正氣所在。

若論修為,墨湘在這三十人之中並不為最,她一身修為隻與冷蕭相仿。隻是她的威信卻是不差,這三十人,隱隱以其馬首是瞻。

冷蕭笑了一聲,說道:“師護法,你這心,可還慌亂?”

師狂嘴角泛起一抹譏誚的弧度,淡淡笑著:“慌著呢。”

言語間,他已是驟然化作本體,雄獅之大,足有三人之高。一頭赤色鬃毛,粼粼間如同烈火燃燒。隻見他縱身一躍,於眾人之頂,竟也有些遮天蔽日之勢。

這刻,才聽他說道:“妖域妖王時耀座下護法師狂,還請諸位道長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