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沐柳顏將仇雁笙抓回,隻需拜堂成親,好事便也成了。卻又有不開眼之人疑惑道,既是比武招親,自是要比過才能迎娶。歸海客被取消取消資格,仇雁笙依舊要與張翠花鬥上一鬥才可。
那人話才出口,也知惹了禍事,連忙縮了脖子,不敢露麵,卻是個小輩,口無遮攔,也不好追究。凡事,在坐者心照不宣,不戳破也罷,可一旦戳破,便不好再糊弄了事,難免要認真些對待。仇雁笙與張翠花這一場比試,自難免去。
而歸海客,不複來時張狂,縮著身子往人群邊緣鬼祟著離去。隻是他風頭太勁,隻要動上一動,便招人矚目。
有底蘊尋常的宗門者,不由對此人生出了拉攏之心。此人雖是狂傲,也可理解為年輕氣盛,倘若能夠拉攏,宗門之中便能再添一位強者。外域無妨,東域異人多是散修,心中必無歸屬。
如今,歸海客心中隻想著悄然離去,哪裏聽得見這些拉攏之言?縱然橄欖枝再嫩綠,也被他揮手推開。
有青痕宗弟子上前引路,伴他離去。隻目送他背影幾許,後便無人再多看,又將目光落在比武台上。
初時意氣風發之人,此刻卻顯得無精打采。持劍之手,在女子之前微微顫抖,對視良久,他忽然笑了,無人聽見他說了什麼,隻入一人耳中。
“翠花,仇某今日已無顏麵迎娶於你,或許緣分未到。終有一日,仇某必將直麵天下豪傑而不懼,敗敵三千,以傲然姿態來迎娶你。屆時,昭告天下,你張翠花,是我仇雁笙的妻。”有粼粼波光,在他眸中閃爍。收起手中劍,轉而離去。
台下,沐柳顏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才要發作,又緩緩坐了下去。張翠花抬手阻止,她心中怒意便消了八分。歡歡喜喜,皆是人家二人之是。她可牽線,卻不能過多幹涉。
青劍真人麵色平靜,輕笑道:“沐宗主不必氣惱,好事多磨,這正是上天在考驗這兩個後輩。關於你我二宗增進往來之事,小輩成親與否,也並不影響。”
見沐柳顏麵有冷笑,頗有些不善,青劍真人又笑道:“今日台子也搭了,賓客也請了,不若順勢指婚,再成好事如何?”
他一雙眼睛,在沐柳顏身後那些百花宗弟子身上來回遊走,老而不尊,沐柳顏當即袖子一甩,擊在青劍真人鼻梁之上,冷然道:“你這老兒,別想再打歪主意!”
青劍真人絲毫不怒,端起椅子坐得更近幾分,直待顏陳投來殺氣凜然的目光,才是憾然停下。他對這那些百花宗弟子笑道:“諸位姑娘,我青痕宗英俊後生任憑挑選,選中便帶走,即刻成婚……”
婚姻本是大事,青劍真人卻說出這般輕浮的話來。倘若是他人,這些姑娘定要嗬斥回去,可在青劍真人麵前,隻好紅著臉低下頭去。
沐柳顏自是不會坐視隨行弟子吃這般隱虧,起身而低喝:“老兒,你這般口無遮攔,可是要與老娘打上一架?”
她話音落下,顏陳踏出一步,擋在她身前,淡漠吐出二字:“我來。”
青劍真人頓時訕訕,有地位相同者,也好言相勸,三言兩語化解了此事。
張翠花嫁衣未解,一人走在風中,靜靜走到沐柳顏身後,不言不語。周遭,有不知天高地厚者,難免風言風語,隻道是仇雁笙受了青劍真人誆騙來成親,終究看不上張翠花,才尋了個原由逃離。她隻靜立,對此一切置若罔聞。
自古良善者隻遭惡人愈發變本加厲,沐柳顏已忍無可忍,肩膀卻始終被張翠花按住。四目相對,她終究輕歎一聲,不再言語。
有道門長輩提議道:“比武台已搭建,不若物盡其用,正好借此機會,好叫彼此後生間切磋比試一二,見一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眼看婚禮無法繼續,道人此舉,無非是叫此事有個相對好些的收場。青劍真人自是沒有異議。道人最先提議,則由他指派一個後輩,來拋磚引玉。
道人身後,緩步走出一個女子,縱是一身道袍,難掩其折人風采。蓮步輕移間,上了比武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