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命運在人自掌中(1 / 2)

村中,車怡多年頑疾突然痊愈,已經被當成妖邪之流,捆綁在一根木樁上,下方對方著柴堆,有人高舉著火把,隻待一聲令下,就會將柴火點燃。而後,火焰就會將車怡吞噬,連帶著衣服以及身體,什麼也剩不下。

車震老爺子和車佼喊得淒慘,卻無濟於事。妹妹命懸一線,車佼年輕力壯,劇烈掙紮時,要四個家仆一齊才能將他製住。

車怡靜靜望著天空,神色十分平靜。她在床上躺了太久,幾乎已經忘記了天空是什麼顏色,仿佛隻要伸出手,就能觸碰到雲彩。

她忽然愣住,自嘲一笑,才想起來手腳已經被捆縛住,伸手這樣簡單的動作,隻是奢望罷了。

冷蕭沒有殺死那一老一少兩個仆人,而是放他們離開,任由他們離去,他要打破這裏的規則,他要兩個仆人記住他,記住體內的火猴子,帶著恐懼與疑惑,將內心的這一份尋求爭相的渴望傳播開去。

如果說,無知和愚昧就像是瘟疫,會以無窮快的速度擴散,人雲亦雲,三人成虎。那麼,人們對於真相的渴望同樣如此,他們所需要的,僅僅隻是一個將他們點醒的引路人。

據說,以前村子裏也用這樣的方法燒死過許多人,多數都是富人掩人耳目的手段。窮人,又在這方寸之地不得逃遁,如何也逃不出這砧板,便隻能任人宰割了。

而今,眼看車怡也要落個同樣的下場,除卻村長媳婦阿花尚且有些敢怒不敢言之外,即便是村長,神色也稍顯冷淡。

他坐上這個位子,這數十年來,自然是見過了許多事。這樣悲慘的畫麵,也不是第一次了。

說白了,將每一個人都看作牲畜,包括自己,這樣不論是誰死了,也顯得稀鬆平常了。反正在真正的“人”眼裏,牲畜死得再多,都不是一件值得憐惜的事情。

幾個富人不斷施壓,那對冷蕭心存覬覦的老婦表現尤甚。村長終於冷著臉,打了一個手勢,那手舉著火把的村民立刻點燃了柴火,上麵淋了桐油,火勢一經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將車怡整個人吞噬。

冷蕭在高處遠遠觀望著,如同一個局外人,沒人注意到他。他揉了揉自己的臉頰,皮肉有些生硬,似乎沒有什麼表情。或許有一天,他也會變成一個無麵人,失去自我,站在人群中,與其他人再沒有什麼分別。

那真是一件極度糟糕以及可悲的事情。

他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車怡去死的,不管怎麼說,車怡落得這般下場,也是因他而起,即便與他無關,他這次也是為了平定動亂而來,必定不會看著無辜之人被活活燒死。

如果這木樁上麵綁著的是老婦、劉老爺或是其他哪一個富人,或許他會多看一會兒,直到耳邊傳來淒厲的慘叫,直到慘叫聲漸漸平息。

“小怡!”車震和車佼連聲叫著,涕淚交加,神色悲戚。

眾人情緒百種,冷漠與平淡占了多數。不管是多麼悲慘的事情,隻要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都不能算作事情。

天上落下一個身穿黑鬥篷的人,抬手拂出一陣灰色的狂風,卷著稀薄的沙土,將熊熊的火焰在一瞬間撲滅了。

被施以火刑的少女,除了裙角有一絲燒焦之外,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勢。她怔怔望著這個背影,一眼就認出了他。

“冷蕭大哥……”她分明沒有看到冷蕭的麵目,眼前人的氣質也截然不同了,或許是女人的感覺,下意識就輕輕說了出來。

眼前人轉過身,她嘴角掀起一絲微笑,即便他始終低著頭,她也看得分明,正是她所認識與記掛的那個人。

隻是她不明白,為什麼冷蕭短短時日不見,就仿佛便了一個人,變得有些冷漠,不易接近。又或者,他原本就是這個樣子,穿上這身鬥篷,就該有該有的樣子。

冷蕭將車怡的繩子解開,車怡無法站穩,整個人靠在他身上。做這些事的時候,所有人睜大了眼睛,沒有一個人說話或是阻攔,又活著說,都有些不知所措。

就憑冷蕭撲滅火焰的那一手,就表明他絕非易與之輩,這也顯然不是凡人手段。

普通村民原本就不關心車怡的生死,自然不會有人做出頭鳥,去觸怒冷蕭的眉頭。村長也侯立一旁,保持緘默,看他的樣子,即便冷蕭此刻帶著車怡離開,他也不會說半句話。

冷蕭仰起頭,迎著半縷陽光,老婦看清了冷蕭的半張臉,頓時身軀一震。她對這張臉太熟悉了,這張臉已經連續數日出現在她的噩夢裏。她深深凹陷缺覺的眼窩,即便是濃濃的妝容也無法掩蓋。

她指著冷蕭:“是他,就是他!他是那個妖人!”

許多人下意識往劉老爺看去,即便無人能證明,可是所有人已經將劉老爺的遭遇歸咎在冷蕭身上了。此時,劉老爺也頗為激動,一身肥肉波浪般抖動著,一疊連著一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