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邋遢嗎,我還真沒看出來呢。”林珠兒的回答讓任東風大失所望,他訕笑著夾起一筷子菜,放進嘴裏麵無表情地使勁嚼著,然後一邊咂吧著嘴,一邊呼嚕呼嚕地喝碗裏的湯。這回沒等任東風伸腿踢人,吳曉早已會意,他斜著眼繼續煽風:“這家夥,越說還越來勁了,你以為還是在學校啊,吃飯有你這麼吃的嗎,又不屬豬,吧唧吧唧拌什麼嘴呀。”
任東風心裏樂開了花,卻故意麵帶慍色:“我說你是專為揭我的底來的嗎?你還就真不能給我留點麵子啊?”他把臉對著吳曉,眼睛卻偷瞟林珠兒的神情,隻奇怪林珠兒這個時候為什麼耳朵突然失了聰,既沒生出半點反感和厭惡的表情,也絕口沒提“上海”人“特別的”有教養有素質之類的話來,反而在一旁平靜地坐山觀虎鬥。
計劃的招數似乎沒達到預想的效果,任東風和吳曉黔驢技窮。
送走林珠兒,吳曉道:“怎麼樣,我這演技還可以吧——就是奇怪她怎麼沒什麼反應。”
“我也沒想明白。”
“對了,兄弟,你的眼光也太有問題了吧,哪兒找的這麼一個現世寶,把自己弄得跟非洲火雞一樣就算了,難為她還敢佩玉,這麼熱氣騰騰大暑的天氣,她又胖乎乎的,那玉倒沒生煙,你看她言必稱上海的那個樣兒,當年在學校時,我們是怎麼打擊這類假洋鬼子的,你倒好,居然還領了這麼一個來。”吳曉戲謔道。
“哈哈,你小子留點兒口德吧——這你可冤枉我了,我是深有同感,要不然我怎麼會留著你來陪我演戲,要是我喜歡的,我轟你走還來不及呢,還留著你來當電燈泡?”任東風笑道。
“我這才曉得什麼叫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個沒良心的,過完河就想拆橋,你看還有沒有下次。”吳曉威脅著說,“不過你不喜歡也應該直接挑明了說,你這種拖泥帶水猶豫不決,知道的人說你善良,不知道的人肯定說你別有居心。”
“你以為我不想挑明了說,我是沒找到合適的方法,你知道她是誰嗎?——林顯的女兒,我既要推掉林珠兒,又要不得罪林顯全身而退,你以為容易呀,要不然我能說是桃花劫嗎,換了是你,你怎麼辦?”任東風替自己辯解。
“林顯?區委林顯書記?——那還真不好辦。”吳曉驚詫著有些語塞。
“你別光愣著說不好辦,幫我想想該怎麼辦?”見吳曉有些走神,任東風接著說。
“你讓我想想,想好了給你作答。”吳曉凝神道。
出神了半晌,吳曉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他接著說:“——哎,估計今天是想不出對策來了,電燈泡我也做了,戲也演了,我也該回去了,你這問題我回去慢慢琢磨,琢磨好了後給你來電話。”
“那好,我等你的電話。”任東風道。
吳曉的這個電話夠讓任東風等的,一個星期過去了,吳曉也沒打電話過來。任東風等不及,打電話到迎仙鄉,鄉上的人老說吳曉不在,等不到吳曉的對策,任東風決定自己做主。
思來想去,任東風又想到了《孫子兵法》。於是靈機一動,決定采用《孫子兵法》裏“詭道十二法”中的“強而避之”的方法心想自己隻要不與林珠兒交鋒避不見她再結合“以靜待嘩”,久而久之,林珠兒定會明白自己的意思。於是隻要林珠兒來電話,任東風就想方設法找各種借口避不與林珠兒見麵,林珠兒雖然對任東風有些中意,但也心高氣傲,不是沒自尊的人,幾次拒絕之後,她沒再來電話。
任東風雖然用“強而避之”和“以靜待嘩”的方法婉拒了林珠兒,但心裏卻是惴惴不安,生怕區上或鎮上會因此找他的麻煩,誰知半個月過去了並沒什麼動靜,任東風一麵在心裏感激林珠兒的大度,一麵樂得悠閑自在。
這天,任東風正在辦公室裏悠閑著,王國威走了進來。看見王國威,任東風有些心虛,生怕王國威是來替林珠兒討要“公道”來的,他一麵熱情地招呼王國威,一麵鉚足了勁兒想自己應該做何回應。
王國威麵有古怪地和任東風毫不著調地閑扯著,扯著扯著,王國威突然道:“兄弟,有件事我知道說出來有些讓人尷尬,但不說也不行,所以,我說了之後你可別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