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都起來吧!”他舉步跨進門來,順手扶起宸妃,攥著她的手繼續往裏走。
“皇上怎麼這個時間過來了?”宸妃笑問:“行過午膳了嗎?”
“枯坐無聊,就想著過來你這裏走走了!”皇帝隨口應了句,被她安頓著坐下就扭頭看向了跟在後麵的西陵豐:“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西陵豐拱手道:“多謝父皇關心,隻是皮外傷,已無大礙了!”
“嗯!”皇帝略一點頭。
他的心情其實很不好,這時候雖然故意表現的輕鬆,但實際上神情語氣間還都是能看出破綻的。
西陵豐解釋:“兒臣本來說是不來的,可是昨日在驛館中偶遇南齊太子,他出言想邀,兒臣在京城裏又沒什麼事,就和他同路過來了,提前沒有知會父皇母妃,還望父皇莫怪!”
“都是自家的地方,你在外多年,本也該到處走走熟悉一下!”皇帝道,他當然不會為了這種小事特意去詢問齊崇什麼,隨後到底是心情不佳的歎了口氣:“既然來了,就留在此處伴駕吧,不過遇上多事之秋……你先去吧,把朕交代給你的差事辦好!”
“是!”西陵豐拱手退下:“兒臣告退!”
待她走後,皇帝臉上方才刻意維持的那種輕鬆的表情就散了幾分。
宸妃看在眼裏,不由的暗暗心驚——
是了,西陵豐說的沒有錯,他們母子這麼多年不在京城,和皇帝之間的關係是真的疏遠了,否則以皇帝的脾氣,他既然心裏不痛快,又何須在自己的女人和兒子麵前偽裝?
這樣的偽裝,並不代表就是對他們溫柔,對他們好,反而恰恰就是疏離的表現。
這二十多年時間的空白……看來她是得要好好想辦法修複一下了。
心裏這樣想,宸妃麵上還是淡淡的,不顯,隻是輕聲的詢問道:“折騰了大半天,皇上還沒用午膳吧?不如臣妾叫人傳膳過來,您陪著臣妾一起用一些?”
皇帝看了她一眼,點頭。
“康嬤嬤,去禦膳房打個招呼,讓他們傳膳過來,菜色不用太多,皇上的喜好你都知道的!”宸妃揚聲衝外麵道。
“是!娘娘!”康嬤嬤領命去了。
宸妃收回目光。
皇帝卻是感慨頗深的握著她的一隻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二十多年了,難得——朕的喜好你們都還記得!”
宸妃笑笑,並不推諉解釋。
皇帝今天也確實是沒多餘的精神應付女人,宸妃這樣反而讓他隨意不少,他握著宸妃的手,歎息道:“沈氏不懂事,今日諸事,讓你跟著受委屈了!”
雖然宸妃必然是有趁機打擊西陵越和昭王府的意圖,但今天卻是多虧她一次次站出來推波助瀾。
盡管——
結果不盡如人意。
宸妃依舊隻是笑笑:“為陛下分憂,本就是臣妾的本分。”
她並不多說,更不細問今天這些事的始末以及皇帝的意圖。
顯然,皇帝原也沒打算跟她解釋或是與她透底。
兩人一起用了午膳,皇帝難得在這裏呆了一個多時辰,等送走了她,宸妃自己也已經疲累的很。
“娘娘,您今天還沒歇午覺呢,進去睡會兒吧!”康嬤嬤扶著她的手轉身往裏走,不想剛進了寢殿,外麵迎萱就如臨大敵一般的快步走進來:“娘娘,貴妃娘娘到訪!”
“她?”宸妃剛準備寬衣,聞言便是警惕的使勁皺了眉頭:“這個節骨眼上,她來做什麼?”
康嬤嬤察言觀色,自告奮勇道:“奴婢去擋一下吧!”
說著,就要往外走。
“算了!”宸妃攔下她,重新把衣物整理好:“讓她進來吧!她既然衝著本宮的門來了,隻怕你們轟是轟不走的!”
“是!”迎萱答應了,先跑出去相迎。
宸妃被康嬤嬤扶著,隨後出來。
彼時,正好常貴妃也由曲嬤嬤扶著一腳跨進殿內。
她的妝容依舊修飾得極盛,那副儀容,高高在上,很有些不可一世。
宸妃一看她這模樣就心裏堵得慌,目光沉了沉,但是盯著她的臉注目片刻,忽而便是茅塞頓開。
於是,她的眼角眉梢重新染上笑意,衝立在殿內的宮女們揮揮手:“貴妃妹妹難得登門,本宮和她說說話,你們去備著上好的瓜果點心來,就不用都在這裏守著了!”
“是!娘娘!”迎萱領著宮婢們退下。
而常貴妃進門時,身邊就隻跟了一個曲嬤嬤。
她似乎沒有讓這個婆子避嫌的打算?
宸妃略等了一瞬,也不多做計較,然後就不動聲色的給康嬤嬤使了個眼色。
康嬤嬤會意,走過去把殿門關上了。
宸妃便就擺出東道主的架勢,自己悠然往主位上一坐,挑眉看著常貴妃道:“本來我還納悶,你成日裏這樣濃妝豔抹的算是個什麼喜好,這麼一細看,別說,那丫頭長的和你還真像!不愧是親母女啊!”
以前沒往這方麵想的時候不覺得,但沈青桐和常貴妃的五官底子就在那裏,何況宸妃連常貴妃年少時候的模樣都見過。
雖然那些細節的東西西陵豐的人還在追查,但是對於宸妃而言——
常貴妃的這張臉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
所有的那些線索都是真的,常貴妃就是沈競“已故”的夫人,甚至還是昭王妃沈青桐的親生母親。
這件事,她雖是絕對不敢去皇帝麵前提,但是用來打擊甚至是威脅常貴妃——
已經足夠了!
宸妃此時幾乎可以說是眉目生輝的,可謂得意無比。
曲嬤嬤和康嬤嬤麵麵相覷,根本不知所雲。
本以為常貴妃至少會驚慌甚至憤怒的,不想她聞言之後卻是勾唇一笑,徑自提了裙擺在宸妃斜對麵的椅子上坐下,雲淡風輕道:“你這麼快就查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