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亂七八糟的恐怖畫麵,不間斷的在睡夢中重現,他一時驚醒了,無力起身,掙紮片刻昏昏睡去,但很快的又會被另一重更恐怖的畫麵再度驚醒。
如此隻過了兩三日,他便就形容枯槁,整個人躺在偌大的龍床上,毫無生氣,像是隻剩下一把枯骨一般。
太後是每日早晚都會過來看一次的,可是皇帝昏昏沉沉的,再加上就算醒了也沒精神理會她,通常她也隻是看一眼就歎著氣走了。
皇帝在床上躺到第四天,終於禁不住朝臣們的輪番催請,這天感覺燒退了,就撐著身子起來要上朝。
彼時天色還沒全亮,他手撐著膝蓋坐在床沿上。
服侍他的暗衛走進來看見,嚇了一跳:“陛下,您這是……”
“叫人進來給朕更衣,傳百官上朝吧!”皇帝道,聲音沙啞,沒什麼力氣。
那暗衛一邊拿了外衫給他披上,一邊眼神閃躲著道:“陛下病情還不曾痊愈,還是再歇兩日再去上朝吧!”
皇帝不聽,擋開他的手:“給朕更衣!”
他心裏很清楚那天皇陵發生的事會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前麵幾天他是真的起不來身,這時候但凡是能動作了就得趕緊出麵,想辦法平息事態,把動蕩的人心壓下去。
“這……”那暗衛支支吾吾,神色猶豫的幾次欲言又止。
若是在平時,皇帝肯定一早就發現他的異樣了,可如今他精神不濟,根本就無暇顧及。
那暗衛也無計可施,隻能硬著頭皮叫人進來服侍。
等穿戴完畢,就扶他上了輦車去上朝。
他如今身體這般,本來折騰了一番下來就很慢了,其實比平時上朝還晚了一刻鍾,可他人到大殿之後卻發現從殿前廣場到裏麵全都空空如也,燈也沒點,漆黑一片。
皇帝有些茫然,扭頭去看陪在輦車旁邊的暗衛。
那暗衛滿麵難色的低下頭。
皇帝就是盯著他,在等一個說法,那人斟酌了半天也沒能抗住,便就隻能吞吞吐吐道:“太後……抬頭不準他們進宮來吵了皇上養病,這會兒眾位大人都在宮門外麵跪著呢!”
皇帝狐疑了一瞬,立刻意識到有什麼不對。
“出什麼事了?”他終於忍不住提了口力氣問道。
那暗衛連帶著旁邊梅正奇等人都接二連三的跪下去,惶恐道:“奴才不敢說,陛下……陛下恕罪!”
皇帝眼中迸射出狠厲的殺意來,盯著幾人伏在那裏的脊背又看了眼,吩咐道:“去宮門!”
彼時那邊的宮門是大開著的,文武百官沒全來,卻也來了大半,都跪在那裏。
他們已經跪了一天一夜,中途早有幾個人體力不支給昏死了過去,皇帝趕過去的時候太後剛好早他一步趕到,跟著老遠皇帝就聽有人聲淚俱下的懇請:“上天示警,不可違逆,何況皇上如今重病在身,也實在不宜操勞,請皇上退位讓賢才是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