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嬤嬤擰眉,沉聲嗬斥:“怎麼回事……”
“這……這……”那宮女支支吾吾,惶惶亂亂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就跺腳道:“您還是快回去吧。”
梁嬤嬤轉身欲走,但突然想到了什麼,就又猶豫著轉頭看向了皇帝。
彼時皇帝還在定國公的挾持之下。
而此時的定國公也毫無退路,他意識到這其中可能會抓到扳倒西陵豐的契機,便就幹脆不管皇帝願不願意,直接搶白道:“太後娘娘貴為國母,她的事情都不是小事情,陛下身為人子,也不該置之不理,微臣就陪您一起移步過去看看吧,看是誰這麼放肆,竟敢在宮中公然冒犯太後她老人家。”
他並沒有放開皇帝的意思,因為現在很清楚,他手裏抓著皇帝才是抓著了保命的王牌。
“定國公——”還有耿直的朝臣想要上前嗬斥。
可是定國公已經半強迫的推著皇帝從台階上一步一步的走了下來。
皇帝即便是憋了滿肚子的火,可是受製於人的情況下他也隻能被動的往外走。
岑四兒多少有些心虛,這時候正在踟躕,卻是梅正奇眼珠子一轉,匆忙的奔出殿外去張羅:“傳步輦,快傳步輦!”
定國公帶著皇帝走在前麵,十分謹慎的防備著周圍的動靜,可等到從大殿裏出來,外麵圍著的禦林軍裏頭就立刻有一二十人快步聚攏上來,將他和皇帝護衛在中間,徹底隔開了其他人。
皇帝咬牙切齒:“你——”
後麵的朝臣之中還有人在暴怒的大罵。
西陵越是差不多緊跟著皇帝和定國公出來的,隻是他邁過了門檻就沒再動作,而是負手而立站在了大殿門口。
殿內有幾個大臣第一時間急吼吼的跟著追了出去,後麵劉閣老也顫巍巍的往外衝,不想,西陵越卻突然抬臂攔了一下。
劉閣老等人被堵在殿內,不由的都是一愣。
西陵越的視線落在殿外,盯著皇帝和定國公那一行人,開口的語氣平靜又冷淡:“諸位大人就不必全都跟著去了!”
這是個命令的語氣。
當即就有人發怒:“昭王殿下這是什麼話……”
“實話!”西陵越強硬的打斷:“方才在這大殿之上你們也不過隻有看看戲、起起哄的份兒,父皇一個人的事你們都管不了,一會兒再加上皇祖母,你們就更管不著了,所以——聽本王一句勸,全都留在這裏,否則刀劍無眼,本王可不保證你們看了戲之後都能全身而退!”
這話裏,已經赤裸裸的帶了威脅的意思。
有人義憤填膺,也有人明哲保身的直接沉默。
最後,還是劉閣老擰著眉頭,意味深長的看著西陵越暴露在陽光下的側臉道:“昭王殿下,老臣知道我等無能,可是到如今老臣也還是要提醒您一句……”
話到一半,西陵越已經接茬。
他回轉身來,掃視一眼被他堵在殿內的眾人,勾了勾唇,語氣卻很有點漫不經心的道:“那是本王的父皇,眾位愛卿這都是在想什麼呢?”
態度實在是不誠懇。
但是聽他這樣一句話,在場的絕大多數人卻還是稍稍的有幾分放心了——
最近各種流言蜚語滿天飛,皇帝在朝臣和百姓之間的名聲早就臭不可聞,今天就算沒有定國公生事,皇帝也必然要被拉下馬的,但這些朝臣們安享太平習慣了,他們現在其實比西陵越這個當事人更在乎局勢和整個朝廷還有皇室的顏麵問題。
事情隻要能平息下來,他們就能滿意,但前提是契機和過程都一定要體麵。
西陵越既然表態了,他們現在全都無計可施,也就寧肯自欺欺人的選擇相信了。
前麵定國公已經挾持皇帝下了台階,而前麵火急火燎、迫不及待就跟著他衝出去的那些人無非就是他為了這次的大事所籠絡的朝臣,那些人因為事情和他們自己的榮華官位息息相關,也才會那麼著急,亦步亦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