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淩千帆怔怔地望著那碗麵,臉色忽變得極古怪,貝菲狐疑地盯著他老長時間,隻見他怔忡不語,便在他麵前揮揮手問:“淩少你不餓嗎?”淩千帆這才如夢初醒一般,不自然地扯扯嘴角:“拉過頭了吧。”他捧起碗,輕嗅小磨香油飄出的陣陣香氣,似乎極享受的模樣,隱約間又眉心輕蹙,帶著極憧憬向往的神情——那神情好像這不是一碗清湯麵,而是什麼瑤池佳釀、玉液瓊漿。
“誰……教你這樣下麵條的?”
淩千帆輕聲地問,望著她的目光似乎都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貝菲迷惘不已,又覺得那目光並不是投向自己的,而是穿過她的人,落到時光歲月之外。
心底雖詫異,貝菲仍老實答道:“沒人教,自己搗鼓搗鼓,覺得這樣做好吃唄。”
淩千帆哦了一聲,點點頭又低下頭去,隨後他便一陣狼吞虎咽,不出兩分鍾的時間便把一大湯碗麵條一掃而光。
而貝菲則對著他風卷殘雲的場景花癡不已,差點口水都要下來。
“你居然給盛遂波下瀉藥?”
略顯嚴肅的審問頓時把貝菲從花癡中拽回來,察言觀色看淩千帆似乎沒有太惱怒,她稍稍放心,笑道:“誰讓他那麼囂張,仗著開了幾家酒店就對我們呼來喝去的!”
估摸得罪未來上司的人間悲劇似乎並未發生,貝菲心底長舒了一口氣,暗算盛遂波的那股暗爽勁兒又上來了,不過她隨即想到這瀉藥最後的受害者是淩千帆,囂張的氣焰稍稍收斂一些。雖然淩千帆是誤打誤撞,不過憑他在路上的提點,亦可見他是一番好心的。
其實工作上多多少少會碰到這種事,做老板的總是利益第一,誰會那麼在意底下員工的死活?她不自覺地歎了一聲,這位還沒上任的上司,以前在她腦海裏的印象,也就停留在八卦雜誌封麵上招搖的那張桃花臉上,沒想到還是有些人情味的……少許的感動之餘,她想起業內對淩千帆的評價,說他八麵玲瓏手腕靈活,跟著他的人都是死心塌地的——話裏不免暗指他會收買人心。如果這是收買人心的話,貝菲想,大概她也會死心塌地地給這種老板賣命吧?
淩千帆聽她直認此事,仍不免詫異,搖搖頭自嘲地笑道:“我還以為你這麼拚命工作,準備給你一個優秀員工獎呢……你就不怕得罪盛遂波?”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今天就是專門要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知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我一無權二沒勢,要是連膽子也沒了,還不被他連皮帶骨地吞下去?”
她口上說得簡單,其實心底亦知今天是兵行險招。她賭的不過是盛遂波好麵子,她若打死不認賬,把責任推給酒泉商務中心,盛遂波也不能拿她怎樣。如今做酒店的誰沒有兩把刷子,更何況酒泉走的是高端商務路線,盛遂波還不至於為了玩一回女人,去得罪酒泉的老板。
“那你的合同怎麼辦?”
貝菲微有些得意:“我才不怕呢,以前是我們求著他,往後可就是他求著我們了!”
“哦……怎麼說?”
貝菲看他話音頗虛,又給他盛了碗麵,淩千帆慢慢地吃著麵條,一邊聽她說:“以前方總不肯用家裏的關係,所以我們路子少,能合作的酒店也不算多。不過從去年開始,我們能選擇的合作對象已經不少了,當時公司是看中盛世做連鎖,所以才想簽下來,這樣以後盛世連鎖的規模擴大時我們合作的範圍也能加大。現在不同了,淩少你家旗下也有不少酒店,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們現在選擇多多,為什麼要求他們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