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護士被她扯得沒有辦法,看到貝菲進來如獲大赦,貝菲連忙衝上來輕拍著汪阿姨的背安撫她:“幹媽,雋雋去學校了,還沒有回來呢。”
她一邊哄著汪阿姨一邊把鏡框塞到她手上,正好淩千帆衝上來,被汪阿姨拽住,瘋了一樣哭個不停,“都是你這個老不休造的孽,你把雋雋還給我,你把雋雋還給我……”淩千帆嚇得瞠目結舌,手足無措,全不知如何是好。貝菲摟著汪阿姨連哄帶騙好久,汪阿姨看到鏡框裏的相片才稍微平靜些,又拽著貝菲的手問道:“那小菲你怎麼回來了?”
貝菲側過頭來見淩千帆還怔忡在一旁,身上的西裝被拽得一塌糊塗,他這樣的大少爺,大約沒有見過精神病人發作的樣子吧? “趕快去倒溫開水來!” 她使使眼色,回頭又接著安撫汪阿姨,“餘老師留雋雋開小灶呢,再過大半年就要高考了……”
等淩千帆倒水過來,貝菲哄著汪阿姨喝了幾口,汪阿姨才稍微平靜下來,拉著貝菲的手喃喃道:“放學了就會回來的,放學了就會回來的……”然後才顫巍巍地坐下來,貝菲又哄她吃了點梅花糕,汪阿姨平靜下來後,又像往常那樣安詳地坐著,一言不發,似是沉湎在無盡的回憶中。
從老人院出來的時候淩千帆還沉著臉,大約是被剛才汪阿姨精神病發作的樣子嚇到,貝菲小心翼翼地問:“淩少,你沒事吧?”
淩千帆搖搖頭:“你在這裏做義工兩年了吧,汪阿姨經常這樣嗎?”
貝菲無奈笑笑:“說不準,也不是經常發作,偶爾來一下,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淩千帆沉吟不語。貝菲貓腰探過頭來,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問:“你不會一看到我幹媽發病,就準備打退堂鼓了吧?”淩千帆垂眉不語,良久才自嘲笑笑:“好不容易讓你覺得我不是個仗勢欺人的花花公子了,我怎麼也得加足馬力、不能半途而廢吧?”
貝菲扭頭嗤了一聲:“得了吧,以前我們班上有一男生,十天半月的不洗澡,頭上跟抹了油似的,我們經常笑他,說有他在,中東的石油王子們都要破產。我看你也差不多,有你在,天下的蜜蜂都該失業了!”
淩千帆轉頭瞅著她,臉上笑容詭異,看得貝菲心裏直發毛,幾次想抬起頭來和他比比大眼瞪小眼的工夫,終於還是敗下陣去。正暗自罵自己沒用時,忽聽淩千帆問:“你為什麼總能笑得這麼開心?”
他一臉的疑惑,似乎是真的很茫然,帶著些許好奇,聲音也輕輕柔柔的。貝菲臉上一陣臊熱,可惜沒個鏡子,不能檢討一下現在的笑容是否太傻,隻好訕笑道:“我有什麼理由不開心?”
淩千帆被她問得一愣,神情怪異地凝視貝菲,半晌才輕聲道:“前兩天去北京,正好碰到佟總,聊到你。”他沒再說下去,其實那天他是陪人去看一部電影的首映,正好遇到貝菲以前的老板。他也是一時好奇,去和人閑聊,開玩笑說別人留不住人才,現在投到他手下做事了。豈料對方捶胸歎氣,說怪不得公司,隻能怪流年不利,風水不好——“那件事我現在想起來還有氣呢,她臨到結婚,喜帖都發了,誰知道沒幾天就遞過來一封辭職信!我讓人去給她做思想工作,說薪水不夠咱們可以談,你要休婚假產假我們也不攔著,哪曉得——哎!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聽說是領證那天,和男朋友鬧崩了!你說我們冤枉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