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汩汩而出的熱水混著她的淚水,把她整個人泅在其中,掙不開,脫不了,像是墜入茫茫深海裏。許雋的笑容,明媚動人,卻離她越來越遙遠,觸不到,捉不住。
“貝菲?貝菲?”
臉上有些掐痛,睜開眼看到淩千帆焦灼的眼神,她呆了一呆:“怎麼了?”
“怎麼了?洗個澡也能把自己沉下去!”淩千帆掩飾不住的擔心,從水裏一把撈她起來,扯過張浴袍把她裹住,又從她懷裏把濕透的毛衣拉出來扔在一旁。他撫著她瑟瑟發抖的身子,貼在她耳邊沉聲道:“阿三,該軟弱的時候,別那麼堅強。”
她推開他幹笑道:“誰讓你浴池那麼豪華,跟遊泳池似的,我……我洗得太高興了,掉進去了而已。”
淩千帆無奈笑笑,拉著她到客廳,把她按在餐桌旁,沒兩分鍾兩個漂亮的溏心荷包蛋出現在她麵前,還能隱約看到裏頭噗噗的躍動。沒兩分鍾淩千帆又端出兩杯咖啡,微微笑道:“96度咖啡,你喜歡的炭燒。”
貝菲鼻頭一酸,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哽住,淩千帆拈著小勺,舀起一勺咖啡遞到她唇邊,“啊……”貝菲乖乖地張口抿住,艱難問道:“你煮的?”
“很難喝?”
“還好。”
淩千帆鬆口氣笑道:“才買不久,我也是最近才學著自己煮,”他頓了頓又笑道,“因為想知道……為什麼有人這麼喜歡炭燒的味道。”
“那……知道了沒有?”
淩千帆搖搖頭:“我還是覺得太苦,”他緩緩伸過手握住她,“不過你喜歡的話,我陪你。”
她仰起頭來,從指尖還能感受到他聲聲的脈搏跳動,如此堅定,如此有力。淩千帆隨性地坐在餐桌桌沿,良久又道:“我知道現在這個時機,不是很合適,”不知為什麼,他覺得貝菲的眼神讓他後怕——那是一種……讓他覺得,他們之間已經錯過的眼神。
人都說三十而立,幾曾想過會在這個年紀,心底還會燃起那樣的衝動?他頗感慨地說:“至少還不算太遲。”
他這樣堅定的目光,讓貝菲好不容易壘砌出的信心,險些如大水崩沙,縱然流連不舍,她還是抽出手,不自然地笑笑:“我有自知之明,什麼樣的鍋配什麼樣的蓋,什麼樣的房配什麼樣的瓦。我雖然是個文盲,也知道齊大非偶這幾個字怎麼寫,”她頓了幾秒,繼續道,“我怕我落到像許雋一個下場。”
淩千帆陡然色變,臉上抽動幾許,片刻後凝神道:“今時不同往日,我家裏人的看法,都有了很大的改變。”
她知道這是他永遠抹不去的隱痛了,此時卻不得不一再掀開來:“你就這麼確定,你的姑媽不會像對待許雋那樣來對付我?”她如願以償地看到淩千帆眸中的遲疑,往這傷口上再撒上一把鹽:“我玩不起,我不想十年後你再來悼念我。”
她起身欲走,淩千帆又拉住她,正準備理論下去時臥室傳來手機響聲,淩千帆不容她逃跑,拽著她一邊朝臥室走一邊堅定道:“凡事都有個解決之道。”
淩千帆一手接起電話,另一手攥著她,她看著淩千帆眉頭越凝越緊,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在不停地彙報著什麼,他麵上變幻了好幾次,甚至低低地罵過幾次髒話。她試圖掙開他的鉗製,卻絲毫不得脫,無奈之下隻能放棄,坐在他旁邊四周圍亂瞟。
臥室的設計裝修很簡潔,走的依然是沉靜內斂的路子,床頭還有個小書架,隨意擱著一些書,她隨手抽了一本,拉開書簽所在的一頁,卻被書簽上的圖案吸引住。